在,他这些年引以为傲的一切,无论是父母给的,还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都成为别人背刺他的理由,变成了那记落在他脸上的巴掌。 “申诉过了,没人证,物证也不充足,没用。”蒋寒衣自嘲地笑了声。 蒋胜男拧起眉毛,“机组里其他人,一个说实话的也没有?” “他们都是十几年的老同事,就我一个新人,不替我说话也正常。”蒋寒衣平静地说,“更何况这是发生在驾驶室里的事,除了观察员,他们谁也没亲眼看见,所以对他们来说这都不算撒谎,反而是乐于助人保护同事。这话该怎么说,太好选了。” 蒋胜男听完,盯着手里那块绣了一半的“年年有鱼”沉默了一会儿。蒋寒衣飞行事故这事儿她也是上周才知道的,当时他态度消极,含混地通知她一声“我以后不飞了”就撂电话。过了几天他自己冷静下来,才打电话给蒋胜男道歉,告知她事故全程。 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停飞一年也不算很严重的处罚。真正的问题在于,蒋寒衣被定性成那个飞行中失误的人。 蒋寒衣从小到大都对成绩没什么追求,除了运动会从来没得过第一名,他乐得中庸,十分豁达。可对开飞机这事却有莫名一种“相逢恨晚”的热爱,从入学到毕业,一直都是最好的,从来没当过第二。叫他接受莫须有的指责,在职业生涯刚刚开始时就背上一个“紧张之下按错了组件”的名声,这简直是个笑话,恐怕比吊销执照都更让他难受。 蒋胜男把绣布放到一边,问蒋寒衣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申诉没办法的话,只能等调查结果,大概率是停飞一年吧,倒不至于吊销执照。”蒋寒衣挠了挠眉心,又轻笑一声,“不过停完我还想不想飞还不一定呢,我看看要不去哪个基地做教练吧。再不济,您不是租出去好几间铺子么,我给您收租去。” “出息!”蒋胜男盯着他,冷哼一声,面露愠色。见他神情微变,又不忍心,叹了口气,软着声道:“要不妈帮你想想办法?这种事情,总有路子走。” 蒋寒衣失笑摇头,又夸张地鬼扯:“我去,您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为了不让我啃这个老,居然舍得豁出老脸给替我走后门?妈,这可不是您风格啊!” 蒋胜男知道他话里意思,冷冷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蒋寒衣又坐回小沙发里,翘个二郎腿嬉皮笑脸地说:“您放心吧,我说着玩的。我就随便找个基地当教练挣得也不少,绝对不啃您的老。” * 弋戈后来又去练了两周拳,但再也没碰到过蒋寒衣。倒是和韩森关系更近了些,虽然对方总是建议她养条狗。 这周一,因为前一天练了拳,她起床时又是腰酸背痛,挣扎了十几分钟才摆脱床的封印,没来得及认真梳洗打扮,眼睛还半眯着就叫车出了门。 只不过晚了一刻钟,她就被完美地堵在了路上。 入职一年多,这是弋戈第一次迟到。其实其他时候迟到都没关系,可偏偏是在这个开部门例会的周一。 部门大例会一个月才开一次,这次还刚好碰到 q4 总结和汇报 okr,弋戈急匆匆往会议室跑,从后门猫腰进去,隔着乌泱泱一片脑袋,大老板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 令弋戈毛骨悚然的是,这回他居然很慈眉善目地朝她笑了笑——这位大老板姓纪,半年前空降来的,在把弋戈招进来的那位女 leader 怀孕七个月不得不回家安胎之后。他大学里是学建筑的,但毕业就转行敲代码了,明明没在建筑行业待过一天,却爱让公司人都叫他“纪工”。 弋戈知道,这位纪工对自己一直不太满意,但她也从来没想过去改善一下,因为他不满的理由实在很没道理。纪工来公司半年,给弋戈下达过的直接明确的指令很少,对她说过最多的话是——“打扮得很漂亮嘛,看来工作还是不饱和呀”。 纪工偏爱隔壁那几个组每天油着头挂着眼屎穿灰色卫衣来上班的男同事,认为他们工作更“饱和”,所以连拾掇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弋戈很快就知道纪工今天对她慈眉善目的理由是什么——在会议室投屏上,她看见部门共享文档里自己填写的 okr 被修改,明年的几项主要工作都被分出去,剩下一些边角料的数据维护、迭代支持等工作。 弋戈皱了皱眉,刚想说话,纪工直接拿上一季度的“最佳员工”奖打断了她——虽然这奖她刚入职时就拿过一次,而且早该再拿第二次。 “听说我们弋戈同学前几天回家差点遇到危险,我也跟行政和 hr 同学讨论了一下这个事情,确实咱们上个季度的大项目工作负担重了一点,以后公司会更加注意工作量的合理安排。”纪工笑眯眯地关心起弋戈的安全问题,“我们的女同学确实承担着更多的压力,不仅是通勤安全问题,还有个人身体健康也要更注意,不要为了工作把身体拖垮了,看看弋戈,漂亮姑娘又这么瘦,怎么放心让你加班?” 弋戈在周围同事附和的笑声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