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有些头疼,虽然已经共事一年多,但弋戈还是非常不习惯姚子奇这种一有事就直接打电话的风格——她很难理解高中的时候他连跟普通同学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唯唯诺诺,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这么“粗放”。在这连收听语音条都考验友谊的年头,他还没被她删掉,纯粹是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官再大,也不能让弋戈下班时间接他电话。 弋戈等着那电话被自动挂断,看了眼排队情况,现在她前面还有 130 位乘客。 “弋戈。”姚子奇却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后,手机还贴在耳朵边。 弋戈勉强冲他笑一下。 姚子奇并不介意她的无礼,反而贴心地给她递台阶:“等车等烦了?” 弋戈不置可否。 “走吧,我送你。”姚子奇说着引她往地库走,“刚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活干完没,我送你回去。” “…你送还不是一样堵。”弋戈面无表情地说大实话。她早已不像中学时代那样冷淡漠然不善交际,但也没到长袖善舞的地步,有些秉性改不了——比如不爱说假话,不会假客套,尤其当这个人还算是熟人的时候。 姚子奇愣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也是。但总比在这干等着好,天冷。” “不用,我自己有车。”弋戈摇头,“放地库好多天了懒得开,我自己开回去吧,拜拜。” 说着她一边从包里掏钥匙一边往电梯走,头也没回直接和姚子奇告了别,将他撂在身后。 刚开出地库两分钟弋戈就被堵在路口。这个点,正是科技园的下班高峰期,每天晚上私家车网约车出租车都要在这纠缠一个多小时,这也是弋戈把车停在公司这么多天都懒得开回去的原因。要不是每天下班太晚,她绝不会弃地铁而在坐车和开车两块鸡肋之间做选择。 弋戈的手指一下一下扣在方向盘上,心中百无聊赖地跟自己打赌,这路半小时后能不能通。 这时微信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朱潇潇。 她点开接通,径直问:“什么时候回来?赶紧来把那猫领走,太难伺候了。” 对面安静半秒,传来一声悲恸的哭嚎:“我被隔离了!” 弋戈一惊,回过神来,见对方把语音通话切换成了视频,朱潇潇哭丧着脸,看背景是在酒店。 “怎么回事?” “来的飞机上,坐我旁边那人确诊了,我是密接,今天下午他们就把我送这来了。”朱潇潇哀嚎道,“靠,我就参加了个婚礼,连家都还没回呢!!!” 朱潇潇这趟回江城是为了参加江一一的婚礼。作为她们高中班上第一个结婚的,江一一广发请帖几乎邀请了所有人。原本弋戈也在受邀之列,但她负责的产品正到了关键的大迭代,哪怕是国庆假期也走不开,只好封了红包拜托朱潇潇一并送去。 朱潇潇倒是很得空参加这类活动,她大学时候做吃播,如今也算小有名气——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是个“比头不足,比腰有余”的网红。高中同学里,她如今算是过得最舒服的,至少,她赚得不比弋戈这样的“大佬”少,时间还比江一一这样留在小城做公务员的自由。 “隔离多久?”弋戈问。 “…十四天。”说到这朱潇潇又长叹一口气,“烦死了!我本来还说去师大附中那个夜市探店录一期 vlog 呢,现在只能在酒店直播吃泡面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弋戈听闻此噩耗,只能想到:“所以,我还要照顾你那只猫十四天?”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每天十一点下班,十二点到家,还要给你家猫铲屎、喂饭、赔笑脸,我觉得我比较需要同情。”弋戈平静而绝望地道。 朱潇潇这会儿才停止哀嚎,认真看了看视频里的弋戈。自从去年参加工作后,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大学毕业时还有 130 斤的人,如今的体重已经跌破 110,并有贴近 100 之势了。 一米七八的身高,体重一百一,朱潇潇光想想,都觉得她衣服下面恐怕只剩一具骷髅。 谁看了不骂一句大厂误人。 但朱潇潇知道劝她辞职换工作她也不会听,苦口婆心的话她说过太多了,于是出口只“不怀好意”地揶揄了一句:“您看看您那黑眼圈都到哪儿了?你工资开得高有什么用,有命花么?” “……” “一一婚礼来了挺多同学的,照我看你是这些人里头混得最累的。” 弋戈听这话,没什么反应,反倒认同地点点头,笑一句:“可不是么。”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