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没工夫关心他,回头看了眼,食堂档口前,原本表情坚毅的几个同学,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动摇。 她并不意外,事实上,蒋寒衣他们能呼吁到这么多人坚持这十几分钟的“暴动”,这才让她意外。 这本来就是胳膊拧大腿的事情,在树人这样的重点学校,老师们治学生的法子太多了。家长、成绩、奖项、自主招生或者各类特长生推荐名额,每一样都可以成为某一类学生的命门。 不是每个人都像蒋寒衣那样,有优渥的家境、开明的母亲,和因此而拥有的不管不顾的勇气。 高杨看着脸色阴沉的刘国庆,重心在两条腿上不安地来回换了好多次,终于忍不住,求助似的看向了蒋寒衣。 但蒋寒衣倔强地与刘国庆对峙着,没有看到他发来的求助信号。 高杨的心沉了下去。 他当了一年多的学习委员了,只要不出意外,明年高三,他就会被刘国庆推荐当选市优秀班干,然后获得高考加分。 他一瞬间从狂热的少年意气中清醒过来,他需要高考加分,需要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需要一个有盼头的未来,这些都比一对和他不沾亲不带故的老人家的去向重要——如果他背上处分的话,他开早点店的爸妈可能会连一间岌岌可危的小黑屋都没有。 范阳的余光中,高杨放下了示威的纸牌,走出了食堂。 然后是李耀梁、江一一、田佳…… 最后,一排档口前只剩他、蒋寒衣和徐嘉树。而在几个留在原地的声援者中,他看见了弋戈。 “徐嘉树!你也跟着犯浑!”徐嘉树他爸姗姗来迟,二话不说拧着徐嘉树的耳朵把他拎走了。 在徐嘉树的哀嚎声中,零星的几个声援者也默默溜出了食堂。 最后,就剩下弋戈、蒋寒衣和范阳。 “一哥,你是真汉子!”范阳当着刘国庆的面对弋戈喊道,还比了比大拇指。 弋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说误会蒋寒衣了,这人才是个货真价实的二百五。 刘国庆一回头,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共犯”,而且她居然还没有离开。他原本打算,要是她和其他人一样溜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学生总该享有一些特权。 可现在,他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你们三个,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 月黑风高夜,审判进行时。 蒋寒衣、弋戈和范阳三人排排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茶几前。沙发上,刘国庆和杨红霞一言不发地喝着茶,而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校长,因为急火攻心,十分钟前捂着胸口被家属接回家休息了。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蒋寒衣叹了口气:“一听就是我妈。” 范阳说:“你妈那么英明神武明断是非,说不定还要奖你一套新机。” 弋戈:“……” 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三人都自觉地低头作老实状。 哪知下一秒,却是范阳被揪住了耳朵。 “诶诶诶疼疼疼!”范阳惨叫起来。 “你本事了是不是?敢砸学校了是不是?!”一个身材矮壮语气粗犷的妇人拎着范阳的耳朵转了一圈,破口大骂。 弋戈略显惊恐地看着这位忽然出现的 superwoman,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文东街上那家晨光文具店的老板? 在她身后,还站着另一位女士,中等身材,西服套装,蹬着黑色高跟皮鞋,拎着个一看就很贵的皮包,气质干练。 然后她听见蒋寒衣嘿嘿一笑,喊道:“…妈。” 那位女士也朝他拈起嘴角一笑,“儿子。” 刘国庆和杨红霞动作奇慢地拦下了范阳的母亲刘红丽女士,他们出声的时候,范阳的耳朵都快被拧成麻花了。 “别打孩子。”杨红霞虚虚一抬手。 “听见没,别打孩子!”范阳叫道,“妈妈妈,撒手撒手!再揪真掉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