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拿了块石子,手臂轻轻向后扬起,瞄准五米开外的一个水桶,快很准地丢了出去。 “咚”的一声,石子准确地落进那收口略窄的小桶中。 她紧接着又瞄准扔了第二个,可惜这次准头不怎么好,没进桶。但石子打到树上,震动树干,桃花便纷飞而下,如雪一般。 蒋寒衣看呆了。 弋戈投得可真准,比他们那几个不懂装懂的兄弟投的烂球好多了,他想。 从侧面看她的脸肉嘟嘟的,像蜡笔小新。但她的手臂却很帅,好像有肌肉,他又想——对一个七岁小孩来说,“肌肉”是个非常值得崇拜的高级玩意儿。 他想着想着,差点被弋戈的声音吓得惊落墙头。 “你干嘛!”弋戈敏锐地发现了坐在院墙上的不速之客,警惕地叫道。 蒋寒衣原本自认是个舌灿莲花的小帅哥,却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 支吾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弋戈拧眉盯着这有门不敲的墙上君子。 和他手里的狗。 好在那小狗崽儿嘤嘤叫了声,蒋寒衣终于回过神来,低头见弋戈微微蹙眉,站在桃树下。 她手里攥着块鹅卵石,横眉立目,眼神坚毅而警惕。 蒋寒衣忽然想到看过哪部电视剧或者动画片里,有个女侠很会用暗器,和她现在这样就挺像的。——哪个来着?他死活想不起来了,就记得挺漂亮的。 “你干嘛?!”弋戈又吼一句,把蒋寒衣跑到天边去的思绪拽了回来。 蒋寒衣被她这一吼,紧张起来,一只手揣着狗,一只手在兜里瞎摸,忽的摸到一根棒棒糖,头脑一热,两手皆往外一捧,笑道—— “给你!” “从今天起我和它就是你的朋友啦!” 弋戈满脸疑惑地仰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家院墙上的三位—— 狗、糖果,和一个二百五。 一时间,她那能考双百分的小脑袋瓜还真想不明白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还没细想,先是听见院墙外一声凶悍的狗叫,然后墙上嘚瑟的那人一个没坐稳,惊呼一声掉了下去。 最后,是一声惨叫。 弋戈一惊,连忙推开院门跑出去。 蒋寒衣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他怀里还护着那只小狗崽,小腿上却已经是一片血淋淋的。 离他几步远之外,有条脏兮兮的独眼流浪狗,冲这边凶狠地呲着牙,一边叫,一边伸长前腿弓背后退,明显处于进攻状态。 弋戈脑袋霎时一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尽全力把手里的鹅卵石全砸在那恶犬身上。 平时无聊玩的小把戏在这时发挥了作用,她的准头和力度都很好,那狗吃痛地嚎了一声,蹦跶着又后退了两步。 但它还是没走,一只浑浊的独眼仍死死盯着他们,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弋戈害怕了,但蒋寒衣还躺在地上。她沉了口气,眼一闭心一横,大步上前挡在蒋寒衣身前。 “走开!!”她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句。 恶犬不为所动。 弋戈心里紧张得要命,拳头死死攥着,微微发颤。 没了武器,赤手空拳又不可能打得赢,毕竟狗能咬她,她又不能咬狗。 没办法了,弋戈只能扯着嗓子地喊了句——“三妈!有狗!!” 尾音发颤,她也害怕得快哭了。 很多年后,弋戈仍然不承认——在这场和恶犬对峙的战斗中,她确实是哭了的。 而在蒋寒衣的视角里,弋戈勇敢的背影孤零零地支在被夕阳映红的天空下,晚风把她的衣角向后吹起,比大片还大片。 大人们听见动静赶来,那流浪狗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