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城郊外,藿香蓟和鬼针草发了狂般疯长, 紫色的花丛里夹杂着白色的小花,春日里最娇嫩的色彩,从小径上走过,身上腿上无一不沾染着黑色的种子。 还未到踏春的最好时节,但各地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少侠们, 皆相偕而出, 把几个名胜古迹全都占了个遍, 热闹的人群经夜不歇,出城的人马也络绎不绝。 “我想回去了。”丽娆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棉衣,仰头呼吸着暖阳投射下的空气,一种浑浊的青草气息。 薛珞这几日很少有安定的时候,也不知哪来那么多事情需要安排处理, 总是来回奔走,偶尔停歇下来, 两个人想安静的呆上一会儿,薛掌门便接连着人邀了她去方丈内谈话。 不知都谈了什么,看样子总是不欢而散的。 因为丽娆觉得,薛掌门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越来越仇视。这种眼神她在二婶脸上也见过,那时江玉峰极迷恋一个住在百花谷附近的农女,两人纠缠了很久,最后江玉峰与宋青莲的侄女订婚,这才了结。 薛珞是很优秀,又被长辈们寄予厚望,但她练的内功心法注定了两人不可能有更深的相处,不过是在感情上互相取暖罢了,何以对她这般排斥? 薛珞倾身掸开落在她肩上的松针,笑道:“这么着急走,难道是想家了么?” 丽娆苦笑了下,心中不知怎么倒酸涩不已:“我不想家,我该想哪里呢?那里始终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安身之处,我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吧。” 薛珞怔了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敏感多心,连忙安抚道:“那我们明天就走,我只在觉得你病了这么久,身子太过虚弱,不该这么快就奔劳。” 丽娆伸手沾了一下松针上摇摇欲坠的水珠,看着它贴在指腹上像珍珠般熠熠生光,淡笑道:“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想你总是客栈寺庙两头跑,还有薛掌门,他似乎很在意你,很不想看到我们呆在一处,我不愿被他像贼一样防着,我烦了。”说着她低下头去,把那水珠揉散在掌心里。 薛珞的沉默让她纠心,她不是故意说这些气话,只不过是任性在作怪罢了,想要出口伤害彼此,以期望从她回话中找到对自己的在乎。 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苍山派的徒众出现在两人身前,躬身相敬道:“薛姑娘,掌门有要事相商。” 丽娆抬头瞥了薛珞一眼,不禁咬着唇憋住笑意,道:“快去罢,别一会儿亲自来请了。”等到那两人都已离去,她才蹲下身来,捂着空洞的胸口把窒闷的气息吐出。 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到外面去走走。 白马寺里什么都好,就是天色不好,那怆寒的冬天好像被圈禁在了这里,让缠绕的病气迟迟无法褪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