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毡顶搭得低,团团暗影落下,笼了她满身,她静静坐在万里雪飘的深夜,像是无端被那虚缈暗影摧击了光芒,消耗了心气。油灯明明灭灭,照出年轻姑娘明显游离的一张脸。 一盏清水心不在焉喝了半宿。 容淖再度提壶倒水时,灯油耗尽。 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衣袖将茶盏拂了一地,叮铃哐啷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容淖摸索了一下,才想起火折子放在了马车上。 正要起身出去,帐篷矮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零星月光与刺骨雪风只灌进来一瞬,便被一双大手按实木门阻隔了去。 稳健的脚步声迈至案前,把带来的油灯点上,容淖注视那摇曳的烛火,眼风都没往来人身上扫一下,轻嘲道,“敢露面了?” “上次你很生气,怕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才让底下人出面。”策棱相信她能认出塔图,把选择权放她手里,若她想见他,自会告知塔图。 可他等了许久,看帐篷油布上她的身影枯坐半宿,似乎宁愿憋死也不愿同人多说一句。 只能他自己来了。 策棱问,“床褥不舒服,睡不着?” 容淖抿唇不想理人。 策棱坐她对面,耐心再问,“哪里不顺意,你给我说。” 男人面部线条有棱有角,是很锋利的长相,因此一双黑亮的眸子认真看人时显得格外专注。 容淖在那份专注里起了微妙的不自在。 她拢紧斗篷,随便找理由,想把人敷衍走,“头发太臭了,熏得睡不着。” 他总不能半夜让她沐发。 不适合,更不方便。 “……”策棱面上果然浮起无奈之色,嘴里出来的话却是,“等着,我去给你烧水。” 容淖看他长腿一迈,径直走了。 整个人呆了一下。 不久,策棱提着两桶冒烟的热水进来。 两人对视。 策棱轻咳一声,厚脸皮似乎终于后知后觉起了不自在,“自己洗,还是要我帮忙?” 容淖面无表情盯着两桶热水,本来是故意刁难他,这会儿看见热水还真十分意动。 她自从被‘追杀’开始,一直独身与一群恶徒待在一起。 除了动手那天,往常沐浴沐发这种带着隐秘遐想的事她从来不提,怕勾出男人的兽性。 平日她顶多自己躲在马车里擦几把身体,头发却是没办法。 当真一个多月没洗了。 脏到现在她自己都嫌恶心,扎成大辫子死死盘在头顶,许多天不用梳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