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目光往门檐下尚未褪色的丧白灯笼一扫,心下难免叹息。 嘠珞上前推开门扉,朽木吱嘎。 容淖回过神,唤住径直往院内去的嘠珞,“你悄声去隔壁替我寻个人,我自己进去。” 她指向对面门庭幽闭的贝子府。 月余光景,曾经探出头的木瓜海棠已然开败,盛红谢去,绿叶间嵌着比指头尖还秀气的翠果。 “可是贝子爷早已返回漠北,公主是要找谁?”嘠珞迟疑道,她近来在此频繁出入,自然对隔壁府中闲事有所耳闻。 容淖轻声吐出一个名字,叮嘱嘠珞不要惊动贝子府的主人后,转身迈进小院。 昏暗的倒座间内涌满常年不见光的霉潮气,正午白日也得点灯燃烛。 瘦得只剩一把枯骨的老夫人半倚在床头,衣裳盘扣系得一丝不苟,华发梳成齐整团髻,面容舒展平和。 打眼一瞧,竟比容淖初次见她时,更精神几分。 可仔细观察,会发现老者两侧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床边立着个干瘦的中年妇人,先前嘠珞说过,她找了自己额娘来帮衬,轮流照看老夫人。 嘠珞额娘显然早就知晓容淖的身份,慌手慌脚行完福礼,立刻垂首低眉退了出去,把倒座间留给这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祖孙。 “你回来了。”老夫人定定望向眉目潋滟生辉的少女,悠悠半生岁月记忆纷至,击碎眼底的浑浊,破开一丝清亮。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歪过身子,死死攥住容淖的手,奄奄恨声,“你仗着一副好皮囊向来不省事,偏心大胆小,不修己身,注定成不了气候。” “从你不管不顾一脚她入宫门起,我与你阿玛就护不住你了。风斜路阻,盼你回头,却再回不了头。” “不过你莫怕,歧路尽头,我与你阿玛会一同来接你走,今朝只是先行一步。” 容淖明了老夫人意识迷乱,把她错认成困顿深宫的通贵人在临终话别,犹豫着反握住老者枯瘦如柴的手,干巴巴回应,“嗯,好。” “不怕,不怕……”老夫人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直到进气多出气少,唇角津液不受控制溢出。 容淖替她擦拭干净,又费力把人挪回靠枕上。 容淖做这些的时候,老夫人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缓缓阖上,抓她手的力道也逐渐松了。 容淖头皮骤然发紧,颤着手准备试探老夫人鼻息。 哪知老夫人猛地睁开眼,拔高嗓音清楚唤道,“姬兰!” 容淖被这凄厉叫声吓得一怔,发现老夫人双目比之方才更显清明,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