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3日,今天送宝宝上幼儿园。宝宝不愿意去一直哭,我一走,她就哭。我偷偷躲在门后面,看她哭也想哭。” 魏烟含着眼泪往后翻。 “3月2日,晴。” …… “10月3日,结果出来了,是恶性的,不想治。” 空白页。 空白页。 空白页。 “遗嘱:本人姓名贺智欣,本人去世后,所有财产归女儿魏烟。” “遗嘱:姓名贺智欣(身份证号:……)本人去世后,名下所有财产归女儿魏烟(身份证号:……)所有。2016年4月5日,贺智欣。” 贺智欣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她并不知道自己写的这两份遗嘱没有经过正规公证在法律上并没有任何效用。 她只是想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一点点钱花。让她以后的日子能稍微不那么难不那么苦。 魏烟左眼睑的泪腺突突直跳。 她将身体匍匐在桌子上,大半张脸几乎都因这熟悉的笔迹抽动起来,她想象不出贺智欣当年是以何种心情写下了这行字,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将永生无法知道。因为那个唯一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发问。 她带着清理好的东西,走出门。 关门。 落锁。 初夏暖阳照耀在她身上,叫她睁不开眼,她手搭凉棚遮在眼皮前。 沥青地上好像笼了一层水雾,树荫下一只大黄狗托着舌头,小卖部里的空调在嗡嗡作响,抽出滚烫的热风。 她看到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白色的碎花裙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妈妈,我今天数学考了一百分哟。” “小烟真棒呀。” “妈妈,我好热呀,我想吃冰淇淋。” “小烟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呀?柠檬?香草?” “柠檬!” “好,没问题。” “妈,您也吃呀。” 魏烟与这对远去的母女擦肩而过。 一个人从这个世界离开,并不就意味着这个人永恒地消失了。 那些与她陪伴走过的痕迹会被完好地留下来,然后走过一个熟悉街头转角,在最不经意地瞬间回头,就会看见她那一闪而过的影子。 一股热浪逐渐充盈了她的手臂,双腿和全身。她感觉自己迟钝的知觉正在缓慢地复苏。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迈越大,步履越来越轻盈,她的腰背无形地挺直起来,头颅也高高昂起,不知不觉从一个羸弱的无力的人,变成一个强壮而充满力量的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