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初恋怎么这么甜啊

分卷(54)


时,他突然连接到了荣裕的另一个频道。

    那里是一片虚无。

    没有清晰的声音,只有茫然的雪花莎莎声。

    像在高空寂寞发射的无线电信号。

    在寻找到他之前, 在表盘上一圈一圈地旋转。

    得不到他的回应, 就会遇难。

    盛奕从未觉得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有多重要。

    尤其是在找回早已印刻在灵魂中的不自信后。

    考试时他会因为一点点压力就轻易崩溃,那一刻是失忆后,他第一次看见了真实的自己。

    他找回了永远不想被荣裕看见的暗面。

    所以在发现荣裕的迷茫后,他一度难以相信。

    这样平凡的, 渺小的他,竟然会成为另一个优秀存在的方向。

    他的存在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意义重大。

    这令他感到惶恐, 倍感责任。

    做好卡片从书房出来,看见荣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画面。

    他和荣裕,就像两颗无法分离的双子星。

    他们互为彼此的万有引力。

    在黑茫的宇宙中强烈地吸引着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其中一个星球迷失了方向, 两颗星球都会一起彷徨。

    那一刻,盛奕的惶恐又散去了。

    只想变成世界上信念最坚定的人, 成为宇宙中最稳定的信号来源。

    昏暗的卧室好像变成了黑茫宇宙。

    两个在黑暗中背抱在一起的人,像是两颗轻轻触碰彼此的星球。

    盛奕明明安慰地拥抱着荣裕,却梦见被荣裕背在背上。

    又变回了一个依赖的姿势。

    天地间飘着茫茫大雪, 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数不清的白色的雪片, 以淹没世界的态势,从阴霾的高空中翻滚着压下来。

    在梦中清醒过来时,盛奕强忍着眼泪。

    墓园的石碑在身后越来越远,身着黑色正装的大人们举着黑伞走在前面。

    他记起了这一幕。

    这是母亲下葬那天。

    这时他已经十二岁了,还是没有长大。

    但他记得妈妈临终前的教导。

    记忆里,妈妈还健康时明明说过小孩子爱哭没什么丢人的, 后来临终前,妈妈却在病床上抱着他,用虚弱的气音告诉他:我的航航以后就是大孩子了。男孩子长大了,就不可以再哭了。

    所以那天他一直努力装做自己已经长大了。

    忍得眼睛酸痛,却没有在妈妈的墓碑前掉一滴眼泪。

    离开墓园时他双腿发软走不动路,荣裕就是这样背他离开墓园。

    明明自己也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却拒绝了大人的帮助,努力承受他的重量。

    盛奕在荣裕背上拿着伞,听着踩雪的咯吱声,怀念地把脸侧贴在还没有变宽的肩膀上。

    少年用一惯沉静的神情掩饰着承受重负的艰难。

    盛奕依恋地搂紧了少年的脖子,心里的悲伤非常真实,哑声问:小裕,今晚我可以去你家睡吗?

    荣裕轻嗯了声。

    盛铭走在前面,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根本无心留意盛奕。

    这些年唐芸和陆英关系一直很好,怕盛铭的状态照顾不好孩子,当晚就把盛奕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一家人温馨的餐桌旁,盛奕穿着人生中的第一件白衬衫融入其中,没有说话,安静地埋头吃饭。

    唐芸一直给他夹菜,盛奕比哪次都有礼貌地道了谢。

    放下碗筷,盛奕抬头环顾这曾经给予他无限温暖的一幕,转头看向荣裕,用身体里已经长大的灵魂对他笑了笑。

    替小时候不懂事的自己,真挚地向荣裕表达感谢。

    如果不是这一家人的善良照顾,这晚他回到那个已经冷冰冰的家,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画面。

    荣裕没有和他对视太久,把头低下去。

    回到荣裕的卧室,温暖安逸的氛围忽然成为了伤害情绪的利器。

    在某个卸下防备的瞬间,忽然刺破了盛奕一直努力压抑的悲伤。

    明知道只是回忆,盛奕还是完整地找回了那时的绝望和孤独,躲在被子里用小小的身体痛快地放声大哭了一场。

    盛奕想起那时的自己迫切地想要弥补自己什么,于是低声说:小裕我的秘密现在只有你知道了。

    被子的缝隙外光线昏暗,响起少年低低的回应:嗯。

    盛奕觉得不够,伸出手,揪住缝隙外的睡裤,转交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权利:以后只有你能这么叫我。

    荣裕躺下来,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他。

    他听见少年平缓的呼吸。

    大雪在窗外纷飞,像在宣告一段时光的结束,细细地嘈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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