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青禾有点意外。 荣裕一直很抗拒接手他的事业,他还以为要跟他谈判几次才能说服,没想到他儿子也有这么好欺负的时候。 荣青禾其实一直对盛奕这个孩子印象不错,他说服了自己,就当有了两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乘胜追击:听你妈说盛奕要考美术专业?学点儿实用的,以后一起管理集团。 不可能。荣裕断然拒绝,平静抬眸,您只能控制我,他的人生由他自己选择。 还真护着他。荣青禾笑了笑,他也不急于这一时,拿到了最大的好处,见好就收,行,明晚把他带来让家里人见见吧。 过段时间给你们举办婚礼,正式入户。既然都结婚了,就带他一起搬进来。成家后就该生活在一起,这么大个院子,我们老两口也吵不到你们年轻人。 是啊。唐芸也劝,我们也是看着小奕长大的,不会为难他。再说小奕身体现在身体也不好,你一个人照顾他,又要读书,哪里忙得过来,住进来也有人帮忙照顾。 婚礼不急,搬进来还要问他的意见。荣裕抬手看了眼表,起身说:明晚爷爷生日,我会带他过来。 有件事一直没说。走之前,荣裕最后说:盛奕失忆了。他不记得过去的事,希望你们不要在他面前多说。 说完,荣裕拎着围巾转身离开。 唐芸:!! 荣青禾: 最后的色彩考试结束,盛奕拎着画具,一身轻松地随着人流离开慢步考场。 冬天的夜来得快,天色已经变成纯粹的宝蓝。 盛奕抬头看着色彩浓郁的天空,放松地深深吸了满腔醒神的凉爽空气。 他把手机开机,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小奕,考试结束回个电话,我是程文歌。】 程文歌?盛奕不记得这个名字,但他隐约有直觉,可能是那天在订婚宴上见过的中学同学。 他给这个号码拨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程文歌的语气好像跟他很熟悉,但听起来不像是要找他愉快叙旧:考完了?晚上有空吗,见个面? 盛奕也想找他很久了,他答应下来。结束通话落下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站在车边的英俊青年。 暗淡的人群抹开一片坠落的黑,青年身型挺拔,站在乌压的人群中,宛若一弯清澈的玄月,为他劈开一条铺着银辉的路。 隔着人群四目相,青年在嘈杂的人声中叫他:航航。 盛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背着画具跑过马路,扔下工具箱,笑眯眯张开手臂扑上去,老婆!好想你啊。 荣裕被扑得往后一仰,长睫惊讶稍抬。愣了一秒,他抬手按着盛奕的背,稳住向后的趋势。 盛奕从小就很喜欢用肢体接触表示亲近,以前上学时也喜欢这样对朋友搂搂抱抱,毫无拘束,有点像在外国长大的小孩儿。 没想到失忆后还是这副样子。 荣裕太久没有被盛奕这样主动亲热,一时有点怔愣,又僵硬了几秒才给出回应。 感受着贴上来的温热体温,荣裕缓缓垂睫,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辛苦了,想吃什么?晚上带你出去吃。 明天可以吗?盛奕抬头说,一会儿有人约我见面。 荣裕想到什么,眉头敛起一瞬:程文歌联系你了? 嗯,程文歌就是那天认出我的同学吧?我想去见见他,说不定和他聊聊能记起一些事。盛奕松开他,打量着他的神色,有点小心地问:可以去吗? 为什么不找我聊?荣裕的目光不自觉暗淡了一些。 事实上,荣裕等了他很久。 除了那天晚上的两个问题,盛奕再也没有问过他过去的事。荣裕猜测,可能是盛奕还对他感到陌生。 所以这一个月他都没有留在家里,像一个礼貌的陌生人一样,与盛奕保持着距离。在他们重新建立起信任关系之前,荣裕给足了盛奕重新认识他的时间,也腾出了盛奕可以自在独处的空间。 荣裕一直觉得他做得很完美,也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 然而盛奕的回答,是他没有想到的。 盛奕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低声说:问你的话,你会难过啊。 荣裕的瞳孔轻轻晃了一下。 见荣裕还是在习惯性藏着情绪,盛奕再次拥抱住荣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路边的考生已经散去,保安关闭了考场的大门。 头顶的天空已经从宝蓝浓成深蓝,车流的浮光掠影从两人身边朦胧略过。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