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平缓地呼吸着,沉着眼慢慢将手里的簪子簪回发髻上。又将掉在地上的画捡了起来,卷进画轴里,重新放回床边。 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守在沈云亭身边。 未过多久,长公主端着熬好的药推门进来,走到沈云亭床旁,瞧了沈云亭一眼,道:“到时辰吃药了,该把他叫醒了。” 嘉禾从李蕙手中接过药碗,道:“我来吧。” 嘉禾压下心中愤怒和恨意,轻轻推了推沈云亭的肩膀,放柔了嗓子唤了声:“思谦。” 沈云亭被推了肩膀微有些意识,隐隐听见熟悉柔软的唤声睁开眼来,睁眼便看见嘉禾在他身边。 眼前朦胧模糊,他以为这是幻觉,伸手向前探了探却触到了实物。 他微启唇:“嘉……禾。” 嘉禾道:“我在。” 这一声“我在”让沈云亭彻底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起身靠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嘉禾就不见了。 李蕙浅笑着看他俩一眼,掀开帘子推门出去,留两人独处。 嘉禾捧着药碗,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送到沈云亭嘴边:“喝药。” 沈云亭垂眸看着勺子里的药一愣。 嘉禾见他愣住不动,瘪了瘪嘴劝道:“你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喝的。”沈云亭受宠若惊,忙启唇将勺里的药吞下,嘉禾喂一勺他吞一勺,顺从至极。 嘉禾来看他了,还主动关心他,给他喂药。沈云亭白如纸的脸上多了一点因欣喜而产生的红。 房门外李蕙偷眼看着里头的动静偷笑,白子墨经过房门外看见李蕙,行礼道:“长公主。” 李蕙忙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声点。 白子墨压下声音问:“您怎么了?” 李蕙指了指门缝里头的嘉禾与沈云亭,笑着道:“我儿的婚事快有着落了。” 白子墨摆摆手笑了笑,婚事得了吧,程姑娘对他那一副冷样,他那非程姑娘不娶的模样,怕是这辈子都难成亲。 如是想着,白子墨朝门缝望了眼,却见嘉禾正一勺一勺地给沈云亭喂药,这样子看上去还颇甜腻。 屋里,嘉禾喂完药,拿湿帕子一点一点擦掉残留在沈云亭嘴角的药汁。 沈云亭抿唇微微一颤,抬起厚长的眼睫睁着眼专注看向嘉禾的脸。 她散着果香的水润嫣唇轻轻抿着,往上小巧的鼻尖泛着红,再往上一双圆润的眼睛泛着浅浅水光,眼眶红了一圈,眼睫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沈云亭呼吸微一颤,捉住嘉禾正替他擦药渍的手,问:“你哭过了?” 嘉禾委屈地抿抿唇,泛着水光的眼睛直勾勾盯向沈云亭:“方才白子墨为了逼我来见你,跟我说……你快死了。” “他这样骗你?”沈云亭紧皱眉头严肃着一张脸,“你放心我会罚他。” 在门外偷看的白子墨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深感这个月工钱怕是要减半。真是气死他也,若是没有他,人家姑娘能过来吗? 这个该死的沈云亭还要罚他。 真是在他身边做牛做马不如人家姑娘第一滚烫泪珠。 不看了不看了,酸臭味! 白子墨扇着扇子气愤地走开了。李蕙也不再做打扰,悄悄走开了。 嘉禾擦着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说你快死了,我快担心死了。” 沈云亭心猛地一颤,差点丢了魂,说话声都颤了:“你担心我……” 嘉禾红着脸垂下头默认。 沈云亭心中有窃喜却又见不到嘉禾难过,在官场上沉稳老练了一辈子,在她面前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我无事的,好得很,过几日便又能去永宁侯府外蹲点守你了。” 嘉禾愣愣地抬头看沈云亭,伸出纤细的手,抓住沈云亭的衣袖,吸了吸鼻子:“沈思谦,白子墨骗了我,可在听到你要死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 沈云亭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嘉禾。 嘉禾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指尖狠狠掐住掌心,疼痛由手掌蔓延而上,激出她眼角一滴假泪,柔软地声音掺着几分虚假的爱意。 “我在乎你,很在乎你。我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你,可是我不争气。” 话毕,嘉禾立刻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沈云亭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越抱越紧。耳畔不停重复着她说她在乎他。 他抱着嘉禾,眉梢肆意扬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嘉禾一句:“你可不可以永远都这么不争气?” 嘉禾被沈云亭拥在怀中,鼻尖萦绕着沈云亭衣衫上清润的香,沉着眼面色无波。 她没想到沈云亭这么好糊弄,随便丢了个饵便顺着钩上来了。 很好,第一步走得很稳,沈云亭以为她开始原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