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一路疾奔至马厩,从马奴手里抢了马冲出沈府去追沈云亭。 岑雪卉气喘吁吁追到门口之时,嘉禾已经骑着马跑远了。到底是永宁侯府出来的女儿,平日看着娇柔,骑上马能跑那么快。 嘉禾的马跑得极快,初春的风刮得凛冽,恍如软刀割在脸上,刮得脸生疼。 沈云亭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走大路已然是追不上他了。 行军出城必然要经官道出城门,嘉禾知道一条捷径,通往城门口的矮坡,若马匹跑得快,还能赶得上见他一面。 嘉禾骑马追上了赴西北剿匪的队伍。 军队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矮坡上的女子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家小娘子?” “怕不是来追情郎的。” 只听那女子喊了一声:“夫君。” 沈云亭回首,嘉禾的身影映进他眸里,她骑在马上,藕荷色的长袖翻飞在风中。 像前世一遍又一遍在梦中找寻的幻影一般温柔固执。 矮坡与官道隔着山崖,沈云亭扯着缰绳,静静地望着嘉禾,若没有隔着前面那座碍眼的山崖,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 耳边风声呼啸,两人对望许久。同行的将领不由催道:“沈监军,快走吧,别耽误了大家伙。” 行军耽误不得,沈云亭朝嘉禾道:“回去。” “等我回来。”回来同你到老。 军队继续前行,眼看着离嘉禾越来越远。 不知怎的,嘉禾心里空了一片,她总觉得,此一别后,她再也等不到沈云亭了。 前路是一片荒野,太阳渐升,在荒芜的原野上撒下一层光晕,沈云亭的侧脸在这层光晕之下柔和朦胧,渐渐模糊消失。 嘉禾似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道:“夫君。”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心向你。” 她的喊声穿过遥远的距离传到他耳边,落进他心里。 他想答:我亦然。 可那矮坡已经远得看不到了。 等回去,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告诉她。 行军的队伍在嘉禾眼前消失不见,嘉禾驾马回了沈府。 岑雪卉一直等在大门口,见嘉禾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这冒冒失失地骑马出去追人,若是出什么意外,回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思谦和公主交代。” “对不住了,让你记挂了。”嘉禾红着脸低下头。 见她服软,岑雪卉也不好再说什么,像看自家年幼的小妹一般,指了指嘉禾沾了泥的脸道:“身上都脏了,进屋洗洗,换身衣服。” 嘉禾应了声“好”,随身旁婢女回了客房。 岑雪卉看着嘉禾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近日京城大乱,她吩咐门房将大门关紧后,回了房。 沈元衡正坐在桌边,玖拾光整理拿着细竹竿逗着笼子里的小雀。 “我算是明白,为何狗东西那臭脾气会同长公主和解,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早早地为弟妹做好了打算,京城现下乱成一团,哪处都没有长公主身边安全。” 沈元衡眸色一沉:“毕竟无论是谁做皇帝,长公主永远都是新皇尊敬的姑母,没有人敢妄动。” 岑雪卉听得糊里糊涂的。 沈元衡看着妻子迷糊的模样,笑道:“你知道思谦现下在打算做什么吗?” 岑雪卉:“赴西北剿匪。” “不,那只是掩人耳目。”沈元衡道,“他是打算同人谋朝篡位。” “什么?”岑雪卉惊了半天没缓过神来,将屋子门窗都锁紧,睁大眼轻声问,“谋朝篡位?可是二皇子已经死透了,那尸体现在还挂在城门口呢!他同谁谋朝篡位?” “先太子。” “可先太子不是已经……” “当年先太子在白云山围猎时因马匹突然发狂不受控,不慎随疯马一同坠入山崖,粉身碎骨,事后只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 “若我猜得没错,马匹发狂恐是遭人陷害,陷害先太子之人极有可能便是三皇子李炽,先太子被害后蛰伏多年,为的便是等待机会复仇,重夺皇位。” “狗东西早知道先太子还活着,只怕之前早有联系。”沈元衡道,“西北之地多为先太子旧部,狗东西这次去西北明着是被贬去西北剿匪,实则是打算联合先太子旧部,颠了李炽的皇位。” * 夜色渐深,赴往西北的荒原之上,行军的队伍就地扎营休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