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胜负。 对于储君人选,延庆帝终于有了决断,他舍弃了生母卑微才德平平的二皇子,立了母族强势的三皇子为储君,即日入主东宫。 储位之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在三皇子入主东宫的当天晚上,二皇子饮下鸩酒自/尽。 三皇子李炽,性情暴戾,手段残忍,毫不念手足之情。 次日,二皇子妃及其长子被人发现淹死在城外臭水沟之中。二皇子府其余家眷涉嫌各项罪责,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处死的处死。 朝政迅速落入三皇子手中。一场残酷的屠戮,悄然拉开序幕。 处理完昔日政敌家眷,他开始着手清理朝堂上的二皇子党。 这段日子,京城阴云密布,街市大乱,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就在此时却从太傅府传来喜讯。 银朱入了东宫,成了三皇子的良娣。 听闻两人是在上回三皇子妃办的赏梅宴上,因品鉴一副名画家的咏梅图而结缘。 三皇子从前便颇欣赏她的才华和美貌,只不过碍于银朱从前是他未过门的长嫂才作罢。 两人因对作画人在咏梅图中所传达之意理解不同而起了争执。 银朱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三皇子而放弃己见,据理力争坚持自己所理解的画意。 三皇子见惯了温柔小意,小心讨好他的女人,反而觉得银朱这样烈性十足的女子,挑起了自己的征服欲,十分有意思。 起先银朱断然拒绝了三皇子的示好。可越是得不到的越新鲜的越好,三皇子反而来了劲。 在三皇子锲而不舍的攻势之下,银朱答应了他。 三皇子大喜,对其宠爱非常。 先是为银朱一掷千金买下名家遗作,后又逾越礼制,以太子妃之礼迎她入东宫。 三皇子妃素来身子不好,传闻三皇子打算等三皇子妃过身之后,立银朱为太子妃。 待到他日三皇子继承大统,银朱便是皇后,母仪天下,世间女子无人能比。无论何时,银朱都不会让自己输。 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京城已然彻底改头换面。 朝中的二皇子党虽尚未连根拔起,但也已清理得差不多了。 李炽手段狠戾,刚处理完二皇子党,尚未等朝局缓和下来,便随心所欲,开始处理那些从前跟他对着干的人。 沈云亭处事素来谨慎,从未与三皇子李炽有过过节。 除了之前诗社焚笺得罪过三皇子如今捧在手心的宝贝。 李炽此人做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本来自尊心就比其他人高,容不得任何人践踏。日日上朝都得对着他心肝宝贝传闻中的“旧情人”,心里自然不会舒坦。 毫无意外,沈云亭遭到了贬斥。 这些年沈云亭在朝中威望日增,再加上长公主的庇护,也不是说能动便能轻易动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云亭对此异常平静,没有半分挣扎,安安分分地接受了李炽的贬斥。 从丞相之位上退了下来,赋闲在家。 嘉禾忆起,年幼时他背着她,站在荒凉山顶之上,从山顶上往下望着山下万家灯火,他说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好官。 十一二岁的年纪,嗓音略带稚气,豪言要令这脚下万里山河,永垂不朽。 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冷漠理智代替了年少热血,或许心中对父亲的崇拜逐渐磨灭,但当年那份信念尚存心间,如滚滚奔流的江河,从未停息。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脚下这片山河。 骤然遭逢低谷,嘉禾以为沈云亭多少会有些失意。 沈云亭却没有。赋闲在家,一大早他兴致颇好教嘉禾下棋。嘉禾担心地问了他关于被贬之事。 他静了片刻,捞起嘉禾到怀里,教她观棋局。 棋盘之上,黑子居多,已将白子的前路堵死。 “黑子之势迫使白子只能往后退。朝堂之上,李炽之势似这棋盘之上的黑子,我则如同白子,被贬斥乃是形势所逼。” 沈云亭的掌心覆盖在嘉禾手背上,执起她的手,捻起一枚白子,将白子落于棋盘之上,而后沉声道:“以退为进,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嘉禾盯着他落子之处,吃了一惊。白子若是往此处退,明明是在自断后路。可再仔细一看,方才已陷入死局的白子,竟因这看似自断后路的一步而重现生机。 所以被贬斥之事全在他意料之中? 沈云亭低头将唇覆在她眼睫上,吻开她的眼睛。 嘉禾睁圆了眼看他。 “别担心。”眼前人浓睫微垂,薄唇轻动,“我带你看一场颠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