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满五岁。贺呈答道。 裴郁离全身猛地一抖,随后又从眼底泛出一丝带着失落的清明,抿着嘴不说话了。 寇翊敏感地察觉出这不是单纯的思绪跳跃,但他同时也并不想一味地去忧心又或是探究,于是轻轻在裴郁离的肩头摩挲了一下,便对贺匀答道:打碎了药盅罢了。 贺匀的视线落到那打翻的药盅上,低头问:你是有意的吗? 贺呈头抬得很高,没什么歉疚表情地嗯了一声。 ...好小子。贺匀似有些无奈,挑了挑眉,又摸了摸贺呈的头顶,转而说道,我这侄子天生是个医学奇才,又受到他父亲的亲授,识药识毒都很是一把好手。 寇翊的眼睛兀地眯了一下。 就连裴郁离的眸子都微微一动。 客房周边仍有人走动,贺匀点到为止,继续道,因此他见着药盅就走不动道,难免毛手毛脚的,两位请见谅。 话已至此,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寇翊微微皱了皱眉,心头生出一股烦躁。 他几日来的防备不是没有道理,这船上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本事明着叫嚣,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解窝囊气。 但寇翊还不至于因为个五岁孩童的话就直接盖棺定论,于是放开了裴郁离,准备蹲身下去拾那沾着残渣和汤水的碎片。 正在此时,他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些动静。 那动静是来自舱外的,准确来说,并不是由这条船上发出的。 寇翊侧头向舱门处盯了一眼,嘴唇轻轻开合,说了句回屋等我,便疾冲而去。 贺匀原本不打算再管闲事,一拍脑袋又想起来姓秦的二百五还在甲板上。他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跟着冲出去了。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门边。 裴郁离眨了眨眼睛,一点儿也不担心地扶着桌子蹲了下去,拾起那药盅碎片仔仔细细地嗅了嗅。 我什么也闻不出来。裴郁离说道。 贺呈嗨呀了一声,蹲到他的面前,小声说,自己的药自己都闻不出来呀? 三位随从也没有要去帮自家将军的意思,其中一位守在裴郁离和贺呈的身边,另外两位则是背身过去,眼睛盯着周围走来走去的其余人。 方才贺呈故作嚣张地打碎药盅却不说缘由,就是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他年纪小小,可却很聪明,知道有人下毒,那这船上的人便都有嫌疑。 直到能撑腰做主的贺匀到场了,他才由着贺匀帮他说。 其实这也是侧面征求了贺匀的意见。 我又没碰过这些药,裴郁离说,有人帮我煎。 那可不行,贺呈也说,我二伯说了,靠自己,有饭吃;靠别人,没饭吃! 裴郁离脸上因酒气产生的红晕慢慢地在消退,双颊都恢复了白皙的模样,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像是借着酒劲似的:那我不管,我靠别人也有饭吃,他可有钱了。 贺呈噎了噎,不甘示弱道:我也有饭吃!架不住我聪明,有本事! 裴郁离被他逗笑了,片刻后,才问:你这么厉害,那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毒吗? 不难,贺呈眉毛一扬,头头是道地说道,你这味药原是补气祛寒的方子,不该出现寒性药材的味道,可是我闻到了不止一种。这些药材相混合,体质好的人也得上吐下泻好久,体质差的话可是要命的。 裴郁离轻轻笑了笑,心道自己还真是体质最不好的哪一类。 你才五岁,怎么懂这么多?他见惯了妖魔鬼怪,乍一眼见到天真纯良的稚童,心生喜爱,便忍不住多说几句。 总之寇翊也不在,自己回屋去难免又要想东想西,白白痛苦,还不如与这孩子聊聊闲天,赚个开心。 我爹爹可是杏林圣手,全天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大夫。贺呈不遮不掩,满脸都是对父亲的崇拜。 裴郁离心中动了动。 他儿时,也曾这样崇拜过自己的父亲。 我也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裴郁离那思绪一闪而过,说道,若是有机会让他见见你爹爹,他一定很高兴。 那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去告诉爹爹。 裴郁离笑道:他姓窦,你知道叫小窦大夫就可以。 不过,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不认识我,却将药中有毒之事告知于我,就不怕旁人害我事出有因,我才是该死的那个吗? 下毒害人是错的呀,贺呈回答得毫不犹豫,爹爹在太医署时,也总碰上朝官下毒的勾当,他说了,这是鼠辈行为,是龌龊,这种下作事是必须阻止的。 裴郁离羡慕这份单纯的爱憎分明,又对贺呈笑了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