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翊再一次将药端到他眼前,看他皱着眉头喝下,才起身出去。 而裴郁离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忽地一变。 寇翊的功夫十分了得,警觉性又极强。无论是硬来或是偷袭,成功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裴郁离裹在被子里的手缓缓地摩挲着那两块碎玉,心中还在琢磨。 若是能入天鲲帮,他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若是入不了,他多半是要被府衙捉回去,百口莫辩,死在仇人的前面。 这天鲲帮,他必须得入。 *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整艘船上的船客没有一人得以安心休息。 相比而言,裴郁离所处的这一间屋子倒是安静祥和到了极致。寇翊昨夜出去,回来时带回了一盆热水与一床完好干净的被褥。 他左右手都有东西,便将环首刀背在了背上。 正如所有人瞧见的,他那环首刀向来不离身。 裴郁离瞧他弯腰整理被褥,目光从他背后的刀柄缓缓前移至他的脸,问道:怎么又多出一床来? 寇翊答:隔壁房间柜里的,新的。 裴郁离顺势躺下去,往旁边挪动几寸,腾出了地方又问:上来休息吗? 寇翊拍打床褥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重了几分,抬眸望过去,淡然反问道:不然呢? 裴郁离没有作答,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一双清丽的眼睛。 药效上来,他晕沉褪了些,困倦却多了。 崭新的被褥里很难生出热乎气,他不自觉蜷缩成一团,慢慢阖上了眼。 寇翊将之前脱下的外衣重新穿上,对着裴郁离仅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看了良久,还是将心中的问题全压下去。 隔着被子躺到裴郁离的身边,大发慈悲地往里挪了挪,用半边身子挨着他。 天海一线处露出绯红时,裴郁离悠悠转醒。 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他的后背被个宽阔的温暖源给包实了。 昨夜他原本睡得并不安稳,直到感受到身边的温暖,脑子里的线拉拉扯扯,才终于啪嗒一声断了。 整个人像是被棉花包裹着,耳朵和心灵全被软乎乎的东西堵上,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用想。 不知是什么给他营造了这样虚幻的安逸,他沉溺其中,可却深知危险。 方一睁眼,一切都消失无踪。 光线透过窗户钻进眼帘,无边的黑暗却随之扑进心里,一点间隙都不留。 裴郁离浓密卷翘的眼睫毛抖了抖,就听耳后寇翊的声音响起:醒了? 这声音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冷硬,至少与隔着被子传来的温热气息产生了反差。 果然,下一句就是:有些事情,你该交代交代。 话落,寇翊起身,干脆带走了那一丝余温。 裴郁离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过去,轻笑道:寇爷昨夜不问,倒算是对我这个病人柔情了,多谢。 昨夜你不清醒,我是怕你胡言乱语,耽误我的时间。 裴郁离见他衣着整齐利落,甚至连发髻都未乱,唯一的瑕疵便是衣领上那一点暗红色的血液。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人,一股子压迫感便拢在这小小的一域空间里。 寇爷打听我的事,便是许了我入天鲲?裴郁离坐起来,一双圆眼直直对他看去,不觉得被审问的是自己,反而先问道。 寇翊竟被他那双圆亮的眼睛吸引了一瞬。 旁人都道美人在媚,可这位... 寇翊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迎过了视线,道:我不白白救人,可也得取决于你的底细干不干净。 寇爷想问什么尽管问,我自言无不尽。 裴郁离摆出了有问必答的态度,寇翊也不同他弯饶,直接问道:你与李府可有干系? 有。裴郁离几乎没有犹豫。 李府一系皆葬身火海,你可是唯一幸存之人? 应该不是,还有一名唤桃华的婢女,当日也在府外。 应该? 当日我与她二人分开,并不知晓那婢女去了何处。 李家小姐呢? 裴郁离听到李家小姐,呼吸一滞,指甲全掐进肉里,勉强冷静道:死了,但与我无关。 是你将她埋进了李家后山? 是。 为何? 主仆情谊。 主仆情谊?寇翊打量着他,那李府那把火呢?也与你无关? 是。 如何证明? 这重要吗?裴郁离忽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