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众人,急急冲向阮十七示意的方向。 阮十七恢复了刚才的找岔模样,挨个横过众人,目光落在苏相身上,往地上啐了一口,跳转过身,把那枪杆在地上敲的能多响就有多响,跟在柏景宁身后,连蹦带跳的飞快,往陆家别院方向过去了。 一路上来,苏相几近麻木,这会儿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乱成了一片。 他自幼读书,讲究的是君子远疱厨,眼前这样的修罗场,他做梦都没梦到过…… 阮十七敲着那根枪杆,一步三跳,一跳两三步,很快就跟上柏景宁,在他身侧半步,看着呆的如同石人一般,直瞪瞪看着仰面摆在一张竹榻上的柏悦,和坐在柏悦身边,轻柔仔细的替她擦拭着脸上污血的汪夫人。 汪夫人旁边,阮夫人和李冬一块块濡湿帕子,一块块递给汪夫人。 “我们一家,还有阮氏,多亏了大姑娘,可是我……”阮十七喃喃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柏景宁抬手止住,“和你们无关,她是……她心甘情愿。” 阮十七垂下了头。 汪夫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柏景宁,嘴唇抖了片刻,才说出话来,“能带悦儿回家了吗?” “还得等等。”柏景宁往前一步,蹲在汪夫人面前,“这是,大案,得等他们看过,再等一会儿。” “好。”汪夫人垂下眼帘,伸手接过帕子,接着专心的给女儿擦拭脸上的血污。 柏景宁站起来,转身走了。 阮十七撑着枪杆,原地跳着转了个身,侧头看向山路方向,苏烨呢,哪儿去了?难道也死了? 李夏一觉好睡,直到日跌才醒。 她所在的这一带受到的波及不多,这里的几家别庄,说起来都是空无一人的。长沙王府别庄里,至少这一带,和往常一样的安静美好。 李夏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吃了饭,端砚才问道:“太医过来问过几趟了,什么时候进来给王妃诊脉。” “就说我受了大惊吓,这会儿不能见外人。”李夏随口答了句,“告诉他们,王府一位医供奉已经替我诊过脉了,说说安安静静养几天,不见外人最好,让太医们不用再往这儿来了,去忙别的病人吧。” 端砚答应一声,出去传了话。 湖颖紧接着进来问道:“王爷午时前后和诸位相公一起先回京城了,刚刚打发人过来,问王妃今天晚上是回王府,还是在这里再歇一晚?来人还说,婆台寺损毁,说是有旨意,祈福法事另择吉日。” “现在就走吧。”李夏看了眼窗外,时辰还早,这会儿启程,天黑前能赶回王府。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她最好回到京城,有些事还要再看看。 “是。”湖颖应了,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李夏披了件浓紫色厚斗蓬,帷帽拉起,将头脸掩的严严实实,出来小院,看着停在小院门口的几顶两人小暖轿,迟疑了下,越过暖轿,吩咐轿夫,“跟在后面吧,我想先走一程。” 端砚和湖颖一左一右紧跟在李夏身后,李夏脚步很快,沿着山路径直往下。 没走几步,一股子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李夏脚步微顿,拢了拢斗蓬,脚步稍稍慢了些。 周围都是忙碌的御前侍卫,却都沉默不语,除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山里的鸟雀们仿佛也消失了。 忙碌的侍卫们看到拱卫在李夏四周那些矫健冷厉的长沙王府护卫,和严严实实裹在浓紫斗蓬里的李夏,欠身后退。 李夏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儿,目不斜视只管往前。 从前那一回,关铨凯旋回来时,说过了真定府,恍如隔世,因为血腥味儿没有了,他北上御敌近十年,那些年里,辗转之地,处处都是浓浓的血腥之气,早就不闻不觉,几乎忘了人间是什么味儿。 直到过了真定府,闻到了泥土的味儿,青草的味儿,雨水的味儿…… 原来血腥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真让人恶心。 端砚和湖颖惊恐的看着路两边一具具铺出去的尸首,路上还散满了细小的断肢碎肉,两个人拢着斗蓬提着裙子,微微昂头,不看脚下只管往前踩,急急的跟着脚步极快的李夏,脚下踩了什么,她们都已经顾不得了,太多了,她们实在避不开了。 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李夏一口气走到半山的观云亭,站住,示意紧跟在后面的暖轿上前,“我累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