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之后的钟嬷嬷,象是换了一个人,头一件事就是搬出了那间整个后衙最居中最好的上房,搬到了洪嬷嬷隔壁,老太太的派头一点也不见了,还找了洪嬷嬷,和她商量怎么轮流排班当差,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下人的本份守的规矩无比。 李县令又是感动又是骄傲,徐太太也愧疚不已,她以往那些疑心,真让人羞愧。 连李文山也被感动了,“阿夏,我觉得你有点错怪嬷嬷了,嬷嬷是真心拿我们当家人看的,你看……” “有人说过一句话:除了生身父母,谁会粉身碎骨,粉饰别人的太平盛世呢?” 这是太皇太后的话,李夏坐在桌子边上,甩着腿,神情微微有些沉郁,这话虽然是太皇太后说的,可不能算全对,生身父母,也不是个个都肯替孩子粉身碎骨的。 “别说嬷嬷就是生身父母这话,她不是。 洪嬷嬷怎么跟你说的?她就是拘着咱们一家当孝子贤孙使唤,看人看事,从下往上,永远都比从上往下看的清楚真切。” 李文山拧着眉不说话了,阿夏这话,也是。 “你去找一趟秦先生,跟他说,这间宅子以外,以及衙门里,请他看紧钟嬷嬷,不许她替人通关节说项,不管大事小事,哪怕是比芝麻还小的事,也不能让她做成,总之,不让她有一丝半点施恩于人的机会。” 李夏语调阴狠,李文山听的后背一片凉意。 这一瞬间,他再一次觉得,妹妹说那一世他如何如何厉害这话,有那么点儿靠不住。 “再找机会交待一声洪嬷嬷,让她盯紧钟嬷嬷,别的不用多说,有些事,她比咱们明白多了。”李夏接着交待。 李文山连连点头,“我这就去,阿夏,那一回,你究竟……” “五哥!”李夏提高声音。 李文山急忙缩回话头,“当我没说。我错了,我这就去。” ……………… 李文山考进了万松书院的喜信儿,是秦王“顺道儿”送过来的。 除了这个喜信儿,还有两件礼物,以及小厮传过来的几句话: “……上回在杭城过于匆忙,没能让六哥儿和九姐儿尽兴,实在失礼得很,这一趟特意备了礼物,一是略表失礼之歉意,二来,也想借此机会,弥补上次失礼之过……” 说着带了礼物,小厮却空着手,“……王爷说,不知道六哥儿和九姐儿喜不喜欢……” 这意思是得当面给,眼瞧着喜欢还是不喜欢才行。 李文山感动之余,十分纳闷,上一回,岚哥儿和阿夏有什么不尽兴的?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是小事,王爷这份谦虚仁爱,真是太令人心折了,给两个孩子送个礼物,还关心人家喜不喜欢,这真是举世少有。 李夏一万个不想见,秦王她懒得见,金拙言她怕,陆怀慈也不能多见,那是个极其精明的,见的多漏洞就多,怕他生疑。 可她又实在不放心六哥,唉,好在还有古六,是个能说话的。 凭栏院里,秦王一行人没在上次的暖阁里,而是在临湖的水阁里,轻风习习,满湖荷叶荷花,十分宜人。 李文山一只手拉着李文岚,一只手拉着李夏,李文岚两眼放光的看着水阁四周飘拂的轻纱,廊下挂着的重重叠叠垂下三四尺长、青翠逼人的吊兰,和水阁里穿戴雅致人品俊逸的秦王等人,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李夏斜着六哥,气儿不打一处来,慢下半步,换个手,从五哥身后猛拍了六哥一巴掌。 捏着杯茶,站在水阁一角的陆仪,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了?”秦王没看到李夏那一巴掌,看陆仪笑,有些莫名。 “你看那丫头气的,刚才打了她六哥一巴掌。”陆仪一边笑一边示意秦王看气的鼓着嘴的李夏,和一脸委屈的李文岚。 “六岁的丫头,太鬼灵精了点。”金拙言一脸挑剔嫌弃的斜着越走越近的李夏等人。 “五岁。”陆仪慢吞吞纠正了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