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像踩在云朵里,跟着那个人,看他撩起袍子坐在她的小凳子上,一只手挑起细长透明的凉皮,快而优雅地将它们送入口中。 跟柱子哥一样,她从认识柱子哥起,柱子哥就讲究得不像个乡下小子。 她痴痴地凝望着,在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身上找寻着过去的时光和过去的人。 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呢?一见到柱子哥就喜欢上他,生怕自己配不上柱子哥,偷偷找牛棚里的地主家大闺女学规矩,学讲究,不敢粗声大气地说话,不敢吧嗒嘴吃饭……后头,终于嫁给柱子哥,她欢喜得好几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的柱子哥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样,他不许她下地,说那不是女人家该干的活,他舍不得她受累,家里家外的活都抢着干……人都说她嫁到了福窝里,就是可惜男人是个当兵的,过不到几天就要回部队。 可那些人哪知道,嫁给他,吃再多的苦,日子也是甜的。 吴桂花一生后悔过很多事,唯一没后悔的,就是嫁给他。 直到柱子哥搁下筷子,说:“多谢款待。” 吴桂花听见了时间轰隆着远去的声音。 脸是那张脸,人,却不是那个人。 再像,也不是。 她慢慢地冷静下来:“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应卓没发现,一向快言快语的人说这一句话顿了三下,他首先诧异于这女子的冷静。 他见过那天晚上,她像个疯妇狂怒狂骂,只为了引他出来。从她的骂声中,他可以推测出很多东西,比如,他跟她的爱人很像,再比如,她不是吴贵妃。 他原本可以利用第二点先扼住她,但在见到她,视线与她对上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喉咙仿佛被锁住一般,无法开口。 钥匙,在那双眼睛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女人带得奇怪了起来。 应卓咳嗽一声,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就是石破天惊:“我来找我妹妹。” “什么?!”这一句当真是五雷轰顶,仅次于吴桂花撞鬼的那个晚上。 吴桂花气冲百会,差点晕过去:难道说,自己这辈子和柱子哥是兄妹?!老天爷,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吧! 只是吴桂花现在不晕过去,也差不多了,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觉得天地都在转,几乎要发疯:不成不成,这太荒唐了!即使这辈子跟柱子哥做不成夫妻,她也不要做兄—— 应卓看她脸色雪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崩溃,一着急旧日的称呼脱口而出:“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见她抬头看他,以为她听见了,赶紧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妹妹,是你叫虎妹的那个。” 吴桂花停了好一时,眼珠才转了一下:“什么,你说什么?”不等他回答,呆呆重复了一遍:“你的妹妹是虎妹,虎妹……虎妹?!!!!” 她一下回了魂:“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和虎妹是兄妹,虎妹长得有他两个宽,这两个能是兄妹?! 应卓的目光落在西厢最后的那间房,那是刘八珠以前,也是虎妹现在的房间:“不错,我也是很大了以后才知道,我有一个双生妹妹,从小就……丢了的。因为——”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面对着对面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吴桂花原该尖刻地问出来,是不是因为虎妹脸上有那样的胎记,你父母就把她扔了?可那毕竟不是他的错,承受这些代价的人也不是她。 她沉默片刻:“那你今天来是想见她吗?” 应卓却苦笑了起来:“若是可以,我自然想。可你也知道,以前养她的那个人把她养成了这样,她很怕人。那次,我还没有接近她,她就怕得晕了去。” “那你也不能因为她害怕,你就把她扔在这吧?你知道这是哪吗?你知道这——哎,不对,这是皇宫,你怎么进来的?你和虎妹到底是什么人?” 吴桂花完全无法遏制自己的恐慌:她自己的身份就很有问题了,万一处了这么久的虎妹也有很复杂的身份,她觉得她真的没法子承受了。这里是随时都能死人的皇宫,今天早上金波湖里还捞起一个呢!多一个人,曝露的风险…… 一杯水放到她的手上,应卓低声说:“对不住,你放心。我来这里不会有问题,因为我就是永安门侍卫。” 今天晚上一个接一个地爆雷,吴桂花竟然都有点习惯了,她喝了口茶:“哦,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