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青鸾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刻意不去想的问题,现下不得不面对了。 他曾经多次半真半假地问过这个陈青鸾,她究竟为何心仪于自己,起初是质疑与不屑,后来便渐渐变为了求证,而如今,他疯狂的渴求着答案。然而直到这个女子情愿为他赌上性命为止,他仍然对她近乎一无所知。 刨除一切原本曾在他脑海中浮现过的算计与阴谋,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自二人相处的种种情节中得到结论,于是只好近乎自我欺骗的认为,陈青鸾如同他年少时嘲笑兼利用过的那些女子一样,是迷恋于他那副天生的好皮囊。所以当他知道陈青鸾就快能清醒过来时,他便强迫自己去沐浴更衣,进食安寝。这样一来,当陈青鸾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就仍然会是值得人多看上几眼的好样貌了。 苏仁这般忐忑的心境,陈青鸾自然无从知晓,她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在梦中,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仿佛她的时间从未开始过。 起初是身处没有边际的灰暗混沌随波逐流,她无法思考,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样不知飘荡了多久,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然而四周却是全是漆黑一片。她漫无目的的前进,直到有一些微弱的亮光出现在她两侧,那是一些残破的画面,有低声啜泣着的妇人,执剑暴怒的男子,慌不择路的少年,她无法回忆起这些人是谁,只能继续向前。 越往前走,四周的情景越发真实起来,最终连成完整的一片,将她包裹在里边,掺杂着血腥味的烟尘吸入肺腑的瞬间,她想咳嗽,却被一个少女握住了手,那女孩回过头来一脸担忧:“快跑啊,他们追过来了!” 陈青鸾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少女奔跑起来,然而空旷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白色的人影,将她二人强行拉开,陈青鸾只觉心如刀割一般,拼尽全力挣脱了禁锢住自己的人,冲过去拨开人群,却见到一对中年男女满身是血,依偎着倒在地上,那女子还有一口气,她看向陈青鸾,无声的说了一句话。然而陈青鸾还未等看清楚她说了什么,便觉脚下一晃,径直跌落下去。 坠落的尽头是怒吼着的大海,海水冰冷刺骨,她攀附在脆裂的木板上,滔天巨浪拍在脊背之上,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被海浪将她冲到岸边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有力气站起来,崎岖尖利的黑石滩广阔无际,而在海岸的尽头伫立着一座城池,城墙上的守军甲胄尽都灰白暗沉,仿佛与被风化了城墙融为了一体。唯有一抹明亮的身影叫人移不开视线——那是一个志得意满的少年正迎风而立,他高傲地仰着头,眼神睥睨,暗红色的衣袍在狂风中上下翻飞,成了她失去意识前眼中唯一的色彩。 陈青鸾再次睁开眼时,露珠正端了汤药过来,见她清醒过来露出惊喜的神色,却是还未等陈青鸾同她说话便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回来道:“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您要什么尽管吩咐。” 陈青鸾笑骂:“你方才像见鬼一样跑出去做什么?” 露珠脸颊一红,吐了下舌头讪讪地道:“之前督公吩咐奴婢,若小姐您醒了,就即刻传信给他,奴婢方才便是叫人通报去了。” 陈青鸾白了她一眼,心下腹诽道:人说县官不如现管,可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跟苏仁比起来,真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她尝试着自己坐起来,然而全身无力又酸痛的厉害,倒吸了一口冷气对露珠道:“若非看你还是这般水灵,我都以为自己已经躺了半辈子了。你先扶我起来罢,我自己实在没有力气折腾了。” 露珠也笑了,依言小心地将陈青鸾扶起来,又将靠垫摞起来好叫陈青鸾可以靠在上边,同时道:“小姐您回府是在半个月之前,这之前还昏迷了多久奴婢就不知道了。” 陈青鸾抬手轻触自己脖子上原本受伤的地方,触手只觉已然是一片平滑,只有些痒痒的。 露珠这丫头虽然时常脑子不灵光,但眼力价还是有的,她方才出去时已经顺路叫厨房预备了些清粥小菜,不多时便有人送了进来。她端起粥碗来吹了吹,又将火腿并腌制的瓜丝挑了一些拌在里头,端过来对陈青鸾道:“小姐您这么久没进饮食,怕是胃肠都没了知觉,奴婢先喂您吃些粥缓一缓,晚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