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吗?”小范问。 程隽依旧是沉默。 阮啾啾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压低嗓门问道:“怎么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久。 程隽慢吞吞地说:“我可能要去一趟医院。” 阮啾啾眨了眨眼睛,脑海里一瞬间浮现的就是关于程父的事情。她没有问出自己的猜测,而是放轻了声音说:“我跟你一起去。” 程隽没有拒绝,便就是同意了。 他们打车到医院,程隽一路上沉默无语,阮啾啾安抚地握住他的手,程隽别过脸,望向她:“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 到达医院,一名夹着公文包,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医院门口,见到程隽二人,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老板和夫人。阮啾啾被叫得怪不自在,不由干咳一声。 到达病房,阮啾啾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程隽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伸出手牵住阮啾啾的小拇指,将她拉进去。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被拉进病房里,阮啾啾有些不自在。程父躺在病床上,病床被微微调高,好让他能够稍微地坐起。仿佛是回光返照,他的眼睛闪烁而精神,看起来竟比一两年前更为精神抖擞。 只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嘶哑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精神状态。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对于他的话,程隽无动于衷,脸上多余的表情都无。他漠然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程父扯了扯唇,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听说……是你替我收拾了烂摊子。” “……”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费劲,说几个字就得喘几声,却依然硬扛着继续说道:“从你……从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对你寄予厚望……以为你能继承家业,却不料,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竟然……竟然毫无兴趣。” “一无是处……的,废物,我骂了你十几年。”程父苦笑一声,“十几年啊。” 自从程隽的母亲离世之后,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逢年过节都未必会联系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分明是曲薇。 她被拦在门口,依然不依不饶地要进来。程隽转身,直接把门打开,曲薇脸上愤怒的表情在看到程隽的瞬间僵成一团,配着乱糟糟的头发,这让她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曲薇的眼泪下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我的错……求求你们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钱都没了,她可要怎么活啊! 躺在病床上的程父看着她那副可怜又可恨的样子,笑得痛快。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你……你!咳咳咳你也有今天啊……” 曲薇强忍着愤怒伏低做小:“我照顾他!我来照顾他,只求你们看在我夫妻缘分上……” 程隽的语速不疾不徐,平静得很:“先忙着还钱。” 曲薇忽然愣在原地。 等等!程隽,程隽知道这一切?!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待曲薇发作,身后有几名保安把她拖住,朝着门外拽了出去。曲薇不甘地大吼大叫:“我也是你的母亲!你不能这样对我!程隽!!!” 站在走廊的医护人员纷纷议论。 “这人的神经已经出问题了。” “估计是疯了。” …… 病房里又恢复死寂的沉默。 程父笑够了,也咳嗽够了,嗓子沙哑:“你……你长本事了,会收拾人了。” 程隽一手抄兜,面无表情地望着程父,一言不发。 大限将至,妻子背弃,儿子不愿相认,程父低低苦笑一声。可以说,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若不是他当初婚内出轨,若不是正好妻子出了意外,恐怕,现在他也会拥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而不是躺在病床上无人看望。 还记得程隽刚上小学那年,他还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妻子给他准备蛋糕,程隽还给他送了自己做的模型,精巧得不像是小孩子的手笔。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钱挣多了,跟着一群混迹花丛的人混来混去,就混得不成样子。 被摆在柜子上的模型某天不小心摔碎,他也毫不在意。就像是对家人一样,变成假模假样的关心。 再后来,一无所有。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程父缓缓伸出颤巍巍的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凄凉与羞愧在心头滚动着。 从指缝间迸发悲伤的哭泣声,他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对不起啊……”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程父断断续续的哭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