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然擦拭着泪水,凄凄道:“外祖母,以后就只有您会疼我了。” 方老夫人浑浊的双眼掠起精光,面上的神情笑得意味深长,道:“婉婉,不只有外祖母,还有你的同胞弟弟呢。” 方湄华夏万昌死了真是件好事,只有死人才能说不出秘密,可惜刘芬儿那个女子另嫁了不知踪影,要不然自己这招偷天换日,就能更安全些了。 “弟弟?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啊。” 方老夫人摇摇头,神秘地说道:“不,你还有个弟弟,被养在安如公主的公主府里。他芝兰玉树,文武双全,且是权贵中的佼佼者,有这么一个胞弟,婉婉日后的日子,只会比如今过得还要顺心如意。” “婉婉,打从今儿起,你呐,就是江州夏家的夏妙然,不再是夏婉然。” 听儿子说,岳峯即将启程回京,这如今夏家人死的死,跑的跑,正是认亲的好时机。 方家近日来,发卖了一大批下人,皆是卖出京城。后又采买了新的下人,他们对府上的事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府上的表姑娘换了个身份。 * 八月中,一晃眼就从冬迎来了秋。 府上的一角院落,那木窗被留了个缝隙,斜斜洒进金光,伴着秋桂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软榻上坐着个温婉的女子,她乌发绾髻,她桃腮杏面,唇红齿白,鹅黄衣裳更显俏色,她抬手举止间带着几分慵懒,也不知想起何事,如花瓣儿似的唇儿噙笑,皓腕上的玉镯衬出她的冰肌玉肤。 她拆着那封从京城寄来的信,专注地看着岳峯写的那四五张的信笺。 夏妙然忍俊不禁,看着信尾写的那几个孩子的名儿,她叹了叹气。 “姑娘,怎么好端端地叹起气来啦?” 榴红端来灶上煮的燕窝粥,放在软榻上的小桌上,问着夏妙然。 她抖了抖信,无奈道:“还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孩子么,他跟瑾瑜也不知为何,争起了名字。阿弟是个有分寸的,知晓大名儿不该他起,就想给孩子取个小名儿。可偏偏瑾瑜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就是不松这个口,把我为难的头发痛。” 夏妙然自打怀了身孕以后,脾气原先是怪了点,但等她害喜反应消失后,她反倒是比从前变得稳重了些,可能和她要当娘有关系。不过夏妙然私下里还是习惯对着亲近的人撒娇卖乖,但接见外人时,便成了个温婉秀美的妇人。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笑意盈盈。 榴红一语道破天机,说道:“姑娘,这摆明就是公子在跟姑爷争宠呀。” 夏妙然手指抵唇,小声“嘘”了下,道:“可别让瑾瑜给听见,要不然我又要顺毛捋了。” 家里养了一黑一白两只猫儿,如今夏妙然是觉得养了三只,外加上一只名为“闻人翎”的坏猫儿。 榴红吐了吐舌头,听她提起闻人翎,榴红便说道:“姑娘,奴婢前天和翘儿出门了一趟,看见街上多出了不少书生呢,想来为了乡试而来。” 夏妙然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姑娘,她手上管着账,且还有铺子在名下,所以她对外面的一些事儿也极为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将信重新装好,放进了抽屉中,说道:“现在什么生意最好做,榴红你晓得么。” 榴红眨眨眼睛,不明白地摇摇头。 夏妙然笑了笑,自己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是愚笨的,但榴红说不出答案,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将全部的心神去向外接触,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看见榴红就像是看见了还未嫁给闻人翎的自己。 她长嘘口气,对榴红说道:“外来学子这般多,大都不是当地人,所以客栈什么的生意要比往日红火。你以为这徽州的客栈极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乡试会试呐。” 夏妙然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似笑非笑地问道:“翘儿,这几日榴红的识字可还顺利?” 陆翘和陆焉的学识,早就被闻人翎给戳穿,起初陆翘还担心闻人翎会不会多心,但看着他没有异样的态度,陆翘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心。至于其他人,根本不会起疑。 陆翘眼睛下意识扫向榴红,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榴红这识字就好比奴婢的厨艺,都...是一言难尽。” 夏妙然不由得扶额,哭笑不得,道:“翘儿榴红,你们两个得相互帮助呢,厨艺暂且搁置在一边,榴红的识字绝对不能松懈。” 榴红瞪圆眼睛,瘪着嘴巴,苦哈哈地说道:“姑娘,您就饶了奴婢吧。” “一天认识一个字,要求不高吧?” “...不高。” 夏妙然斜睨,挑着嘴角笑道:“那就好好学呀。” “遵命...” 榴红答得有气无力,她这模样引得其他人捂嘴偷笑。 “咦?瑾瑜你这么早就回了?” 夏妙然看着日头逐渐西下,想起他说和同窗聚饮,所以夏妙然还以为他会踩着夜色而回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