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看着眼前哭得像小花猫似的女人,心口微涩,隐隐作痛。 冉瑶整个人都僵住。 也许是发烧带来的后遗症,不仅让她反应迟钝,还出现了幻觉。 也只有在幻觉中,她才敢这样不闪不避地打量他。 英挺的眉骨,隆起的鼻梁,薄唇稍抿,眉心微蹙,一双眼睛又黑又沉。 他突然蹲下来,与她齐平,伸手扣住女人后颈,轻轻揉捏,“一直仰着,不酸吗?” 冉瑶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动作比哭还难看,顺势垂眸。 原来不是幻觉啊…… 男人温热的手掌轻揉慢按,薄茧擦过后颈皮肤,惊起一阵战栗。 如同一个个癫狂又放肆的深夜里,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亲密爱抚…… 如此熟悉,却又恍若隔世。 “阿文,”她说,“我们分手多久了?” “两百零一天。” “记性真好。” “……” 男人转身,把背朝向她,“上来。” 冉瑶没动。 宋子文扭头,“你在发烧,必须去医院。” “我没……” “别说你没烧,我刚才摸过。”眼神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冉瑶仍坐着,眼泪倒是止住了,鼻头有些泛红,“你觉得,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她偏头,莞尔一笑:“我们已经分手了呀!” 宋子文用尽理智和冷静才压抑住心口泛起的涩意,不若尖刀猛刺,也不似细针狠扎,而是那种钝刀割肉、不得解脱的阵痛。 他扯出一抹笑,是冉瑶习以为常的寡淡和凉薄。 “分手就不能送你去医院?哪怕普通朋友之间……” “可我不愿意。”冉瑶轻轻开口,打断他。 男人一顿。 “不愿意你送,也不想当什么普通朋友,甚至,不愿意再见你,明白吗?”女孩儿的目光一如初见时澄澈,表情认真,语气慎重。 没有歇斯底里,一直都是柔和而婉约,微微沾染几分沙哑。 从头到尾,柔顺得不可思议。 但仔细辨别话里的深意后,就会明白,她到底有多坚决。 男人身形微晃,一颗心千疮百孔。 “所以,你要跟我断绝一切关系,只当……陌生人?”最后三个字,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出口却千难万难。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这样。”冉瑶目光认真,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 “呵……呵呵……”宋子文低笑,攥着拳头,浑身颤抖。 冉瑶别开眼,吸吸鼻子,淡到几乎没有情绪:“既然决定分手,就不要再拖泥带水。你会再娶,我也会嫁人,从今往后,各有各的生活,也许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 心痛到无以复加是什么感觉? 宋子文:欲哭无泪。 “你真的……就这样放下了?”他捧住她的手,力道不断收紧。 冉瑶没有挣开,杏眸潋滟而多情,痴痴流连过男人英挺的面部轮廓,然后,十指收紧,轻轻回握。 男人眼底燃起两簇小小的火星。 只要她愿意往里面加一点柴,哪怕一点点…… “阿文,谢谢你陪伴我走过四年,留下那么多值得纪念的回忆,虽然过程磕磕碰碰,但我真的很开心。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对你心怀感激。” 这个男人啊,给予她初恋的心动,让她从女孩儿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也曾轰轰烈烈,不乏可歌可泣。 “有些人会在年轻的时候遇到爱,有些人会在年老的时候拥有爱,也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也不知道被别人爱着是什么滋味。”冉瑶双手抱膝,侧首枕在自己臂弯,望着远处隐隐绰绰的路灯,唇畔漾开一抹淡笑,“我很庆幸,能够在最美的年纪与你相遇,相知,相爱,直到今天我也从未后悔。” “不后悔吗?”男人垂眸,低声呢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交往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为分手那一刻做准备。” 宋子文身心俱震,眼中惊愕、悲恸、愧疚、恍然…… 所有情绪尽数上涌。 冉瑶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只盯着远处的路灯,侧脸倔强而执着。 “你说过,我们之间差得太远。”树梢上的青苹果尚未长成红苹果,而你却已经在农夫的框里,亟待出售。 邂逅是偶然,分开是必然。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四年来冉瑶把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珍惜着,铭记着,祭奠着。 没有人知道她的绝望,也没有人能明白她的恐慌。 看,就连宋子文,曾经如此亲密的恋人,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冉瑶弯了弯嘴角,有些得意,却透着悲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