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仪景给他托的梦,一切事情不过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问题是,那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都觉得心神有些恍惚。 谢霜华收起长剑,随意用手帕擦拭着上面的濡湿,低声道:月明,你且同我说说,你梦中都看见了什么,也许,我能替你解了这个梦境,也未可知。 洛月明点头,尽量言简意赅,又不漏掉任何细节地同大师兄说了一遭,甚至还把树下一排排小蘑菇释放孢子的景象,也绘声绘色地描绘出来了。 大师兄,你是没看见,那些小蘑菇成了精了,当着我的面释放孢子,那孢子像是拉丝的银线,微风一吹,漂亮极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蘑菇释放孢子! 洛月明说着说着,忍不住唱了起来: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睡完棺棺埋山山 谢霜华: 啊,呸!这些就是我看见的全部内容了,大师兄,我的耳边时不时还会响起柳仪景的声音,他不停地告诉我,要我替他把孩子生下来! 洛月明惊魂未定,翻身而起,一个滑跪扑倒在了谢霜华的怀里,弯着腰,撅起臀,把头往他怀里一埋,闷声闷气地道:大师兄,不是你的孩子,我不能生的。 好,不是大师兄的孩子,绝对不会让你生。 谢霜华抬手轻轻抚摸着洛月明层层铺在后背上的乌黑长发,轻声道:月明不怕,师兄早晚要把这破金圈子取下来,你体内有龙息护着,柳仪景不敢对你做什么。 我体内?龙息? 嗯,每次双修时,龙息便会悄无声息地涌入你的体内,这金圈是柳仪景的本命法器幻化而成,柳仪景尚有残魂留在世间,自是能随意操纵其本命法器。只是他终究肉身已毁,没办法夺你的舍。 谢霜华如此解释道,顿了顿,又抬手捏了捏洛月明凭空冒出来的狐狸耳朵,只要你意志足够坚定,不要受他的干扰,他就奈何不了你。 可可我没办法,没办法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忘了。从前那些记忆,还会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眼前,的确是我有愧于他在先,这账恐怕是算不清了。 何止是算不清了,现在连越师兄都被牵扯进来了。 就这么说吧,柳仪景是越师兄的道侣,柳仪景腹中的孩子是越师兄的种,照这么个算法,倘若彻底让柳仪景消失在世间,连同孩子也荡然无存了。 若有朝一日越师兄恢复了记忆,这岂不又是一桩剪不断理还乱的血海深仇? 洛月明现在啥也不想了,就想跟大师兄一同下山,寻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然后安安稳稳的了却余生。 就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实现起来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这么难? 也许,我可以跟柳仪景说几句话。他应该明白,但凡伤了你半分,我绝对不会放过越清规。既然柳仪景不敢伤你,也许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且看他怎么说。 洛月明觉得有道理,遂问:那我要怎么把他引出来? 你先前是怎么入梦的,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当时耳边嗡嗡作响,眼睛一闭一睁,我人就在那儿了。怎么,大师兄,你你该不会是想同我一起入梦罢? 嗯,我也想看一看,你说的小蘑菇释放孢子,到底有多好看。 谢霜华随口道,竖起二指,咬破指尖,往洛月明脖颈上的金圈一抹,那金圈一触碰到血,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滴溜溜地飞转起来。伴随着金圈的异样,洛月明又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吵得他脑仁都疼,太阳穴都夸张的暴了起来。 轰隆一声,头顶打响了个闷雷。 洛月明恍如梦醒,待他再度回转过神时,已经回到了先前的那个梦里,手心滚烫,侧眸一瞥,大师兄竟然也在。 这就是你描绘的密林么。 谢霜华左右逡巡一遭,见此地果真同洛月明说的一样,林深阴翳,到处湿漉漉的,根本没什么生气,宛如一片被放逐的荒野之地。 但却没见到树下的小蘑菇释放孢子,而是看见了一片又一片,焉巴巴的蘑菇,而且已经快要风干了。 奇怪,我第一次进来时,这里像是春天,还有丝清寒,怎么现在像是入了秋了,连树叶都发黄了。 洛月明惊觉此梦境与上次的有所不同。 他现在脚下站的地方,正是此前遇见柳仪景的地方。 按理说,之前柳仪景当着他的面,生生剖腹来着,喷那么多鲜血,这地上不该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找了一圈,还真是半点血迹都没寻见。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