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过去,却是顾锦沅。 透过那垂下的钗珠,顾锦沅含笑望着她,仿佛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似的。 顾兰馥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待要细看时,顾锦沅却已经被人扶着,上了那红缎围的锦绣镶凤小轿,这是国公府里连夜按照制式为她赶造的,但也只是用于从清影阁到二门罢了。 当太子妃的就是这般,只做那么片刻,却要穷尽多少人力和钱财。 顾兰馥深吸口气,她拼命地压下心里的慌『乱』和嫉妒,她告诉自己,太子会死,二皇子会登基为帝,她会成为那个坐在凤位上的人。 而顾锦沅在淡淡地瞥了顾兰馥一眼后,上了小轿,一时不免想起顾兰馥那神情,她那样子,仿佛在给自己送葬。 她知道这顾兰馥仿佛知道一些什么,不过那又怎么样,她相信事在人为。 顾兰馥的依仗也不过是胡大将军府罢了,太子这次通过胡二一事给了胡大将军府一个下马威,相信必有后招,谁还怕谁了不成。 到了二门后,在那一众穿红挂彩的嬷嬷宫人拥簇下,她换上了双凤生祥喷彩辇车,一时之间笙歌奏起,弦管音美,五『色』旌旗开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行。 顾锦沅身边四位嬷嬷守着,后面还有八位宫人伺候,但辇车上却颇为安静,她侧耳细听,可以听到辇车外车马声,不绝于耳的弦管声,还有周遭百姓的雀跃声。 顾锦沅抿唇想着,按理他应该就在迎亲的最前面骑马而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不曾想再见,竟然是洞房花烛夜了。 一时又想起来曾经在耳厮鬓摩时他说过的那些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话,不由身酥筋麻,只能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免得别人看了笑话。 太子大婚,两岸商户皆『插』满彩旗,一路旌旗翻飞,笙乐高鸣,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东宫门口,在那鞭炮声中,顾锦沅被迎娶进了东宫,进了东宫后,先被送进了新房之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又被带出去行夫妻跪拜之礼,并拜天地君王等。 又因太子乃令妃所生,而令妃早已不在人世,便又对着生母牌位行行二跪六叩礼,这才重新送入新房。 再次被送入新房,顾锦沅总算松了口气,这次算是折腾完了,接下来就等着太子回来了。 她坐在那里,透过那红『色』盖头的底部余光,打量着这新房,却见喜床上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身子底下铺着的是百子被,底下铺着的是大块的波斯花纹地毯,喜房内按照规矩守着嬷嬷官人,次序严明竟然有序,一个个都屏住呼吸,若不是看到她们的脚,倒仿佛那些人根本不在屋内似的。 顾锦沅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新房里几乎无声,只有烛火偶尔间溅出烛花的声音,细碎而宁静。 在这种宁静中,倒是让她不由想起许多事。 譬如小时候她搬着小板凳坐在灶房前等着外祖母蒸出的枣花馒头,譬如她和阿蒙设好了陷阱安静地匍匐在那里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仿佛人生中所有的美好都需要耐心的等待,等待的煎熬越久,最后的果实越发甜美。 久别之后,再相见已是洞房花烛夜,他会如何,他会说什么? 顾锦沅垂眸想着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许多的人涌了进来,都是恭喜的,而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太子。 在一番宗族子弟例行的道喜和作势的闹新房后,无关人等都散了,喜房的嬷嬷说了一番吉祥话后,开始引导着太子挑下红盖头。 当红盖头落下,她终于看到她等了整整一日的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