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顺嘴拍了一通马屁。 视线落在手中抄得密密麻麻的羊皮卷上,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魔法奥义本来是一个整体,被拆成一段一段方程式之后,就算一丁点错都没有,但它还是丢失了灵魂。 难怪元素魔法那么难。 其实人们都走上了弯路。 再拿扔干粮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有人把干粮抛向一位魔法师时,他手忙脚乱地综合各方面因素来计算它的轨迹,熟练且不能出错,算出结果之后,抢在它落地之前跑到落点去接住它。 必然是难如登天。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会捧腹大笑:“他为什么不直接伸手去接?真是太可笑了。” 可笑吗? 可是数千年以来,在学习魔法的道路上,人们一直在用这么可笑的办法。 天气不冷,但依兰还是轻轻打了个寒颤。 维纳尔一定知道些什么,才会忽然变了脸色,紧张地暗示她不要说。 他是霍华德大公之子,论财富和军事力量,霍华德家族几乎可以和王室分庭抗礼。 王室更迭,霍华德家族却始终屹立不倒。 这个古老家族掌握的秘密,恐怕比王室都要多。 维纳尔为什么要阻止她说出来呢……依兰心中有些惊惧骇然。 她悄悄望向维纳尔。 他也正好望了过来,清澈的蓝眸中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依兰觉得自己得找机会和他谈一谈。 * 太阳西沉,抄录工作做完一半。詹姆士导师大发慈悲,带上维纳尔和依兰,到暮日森林旁边的小镇上用晚餐。 “老玛丽家的打卤面棒极了!面条筋道,鲜葱喷香!你们这些首都的孩子,一定没尝过乡间风味!”詹姆士拎着宽大的袍角,健步如飞。 一听这话,依兰心中的困惑和紧张顿时不翼而飞,馋得眼冒绿光。 面条!面条!她这辈子吃面条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呜呜呜出差真是太幸福了。 暮日镇很近,出了森林,没走几步就到了镇里。镇子不大,一条街贯穿南北,左右都是二到三层的小木楼,灰色调。 三个人来到一间温馨的矮木屋,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坐在宽且长的老旧大木桌边上。 詹姆士敲着桌面,和胖胖的中年女人老玛丽你来我往地调情。 维纳尔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粗糙低劣的场合,他坐立不安。 打卤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弹力十足的面条浇上黑椒酱汁,再洒上细细的鲜葱,害得依兰差点儿吞了叉子。 狼吞虎咽地吃完自己的面,她视线一扫,发现维纳尔很有礼貌地把面推到一边,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像他这样的大贵族,绝对不可能在破旧的木屋里使用可疑的叉子和盘子,吃黑乎乎的面。 依兰很不客气地把他那份没碰过的面端过来,呼啦啦吃了个干净。 肚子滚圆,她正好把省下来的另一份干粮塞到怀里。 她,已经藏了两袋牛肉干了! 詹姆士显然和老玛丽还要聊聊。他很敷衍地把两个学生安排到老玛丽后院的私人旅馆里,然后没了踪影。 维纳尔站在落灰的旧屋门前,犹豫半天,伸手推门——雪白的丝绸手套立刻就染上了灰色。 天就要黑了,依兰没空安慰可怜的小公爵,她走进自己的木屋,锁上门,点起煤油灯,等待恶魔到来。 一个黑影罩住了她。 依兰转身抬头,再一次被恶魔绝美的面孔攫住了呼吸。 斗篷下露出这样的脸,任何人都不会感到失望。 可惜还没看上两眼,熟悉的旋转来临,她落到地面,又弹了起来。 依兰急吼吼地跳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