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林鑽出来、站起身后,我置身于一大片盛开的花丛里,浅蓝色的花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发自心底的叹息。远远可以看到庭院中央的水池,那附近更是百花齐放,洁白的月光替五顏六色的花卉镶上银边,让我眼花撩乱,情不自禁地踩过脚边的花往庭院中间走去。伴随我的步伐,一圈圈若有似无的蓝色涟漪似乎在花丛中扩散,我心头一惊停下脚步。该不会施有魔法?稍微挪动却不再看到涟漪。 嗯,我对魔法一窍不通。这或许是父母厌恶我的原因之一。哪有贵族不会用点小魔法?但我好像从呱呱落地的瞬间就被判定一点资质都没有。 照常理推论,谁会费神在这皇宫一隅的无人庭院放魔法?我真的是想太多。不管了,蹦蹦跳跳来到水池边,我随地而坐,掏出我努力扛来的酒。 专属于我的明月酒宴。自然没有酒杯这种东西,我用随身的工具拔开软木塞后举瓶对月,开心的喝了起来。 我的天。皇宫的酒真心超级好喝。被逼着恶补文学的时候学到了琼浆玉液这个词,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不得不说我手上的这一瓶什么酒真是美味到只能用琼浆玉液来形容。才灌几口,我整个身子热了起来,徐徐吹来的风从寒冷转清凉,满月披上了层薄云如纱。我贪婪的喝着酒,享受眼前空无一人的美景。 明天会不会被皇帝砍头呢?我乾了半瓶的时候想。 很少人知道菲尔家其实有三个孩子。大姐是王都社交圈的新星,她跟菲尔夫人一样是绝世美女,贤慧聪敏,追求者眾。大哥,也就是未来的菲尔子爵,现在正在国外留学,成绩似乎十分优秀。 至于我呢,是家中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小老三。 似乎是因为菲尔夫妇,我的亲生父母,当初希望能再生一个儿子。 但我不是。家里经济其实不好,子爵夫妇又爱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子爵本身金流转圜手腕极佳,不然早就破產了吧。再加上我小时候似乎发展迟缓,还是曾经撞到头,医生说我会变笨蛋,菲尔夫人就决定家里不需要第二个女儿,把我锁在宅邸里一处,不闻不问。 据说我有一个照顾我的奶妈,但我记忆里是没有这样的存在。我总是一个人。 我开了第二瓶酒。四周稍微暗了下来,我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天空,月光在云的遮掩下变得黯淡。但没关係,前天我已经证明了,现在这季节露宿野外死不了人。 我对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大多事情还是偷听家里女僕们的对话才知道──因缘际会下学到四处乱跑的技巧后,菲尔夫人的锁没有办法把我关在房里。拼拼凑凑,不太完全,但我至少知道自己被讨厌的可能原因。 好像喝得有点多。我好久没想到这些事情了。入宫这一个月四处偷跑其实满好玩的……我抱着好像喝空的酒瓶横倒在地,醉卧花丛,结果剩下的酒散出来,弄湿了我部分的头发。明早回去前在池子里先洗一下好了。 十岁的时候,菲尔夫人抓到我偷偷离开房间,将我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她似乎喜欢上揍人的感觉,心情差到一个极致就会来房里施暴。 呵,结果这次让我入宫,花了大钱想尽办法帮我除疤。后悔当初打太用力吧?不过那些钱,或许皇帝都帮他们补上了。 不知道我值多少? 眼前的漆黑摇曳,眼角有冰冷的水珠滑落。我哭了?酒真是好东西,我还是第一次为这些事情哭。 等下,好像不是这样。我努力撑起醉软的手,发现四下一片漆黑,月光早就被遮蔽,扫过天空的乌云带来骤雨。心里的某一处紧张了起来,雨夜露宿毫无遮蔽的庭院感觉就会出事啊。 好险我酒喝得够多。担心消失,我很快地笑了起来,开心地磨蹭酒瓶。不是被斩,是冷死荒郊吗?这样糟糕的准皇后,会不会害菲尔家连带受罚? 满心期待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一片冰冷中闭眼睡去。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