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层层叠叠,灰黑而冷漠的楼房延伸到远方,没有尽头。 下雨的关係,原本不怎么热闹的大夜时分更加清冷,路人杳无人烟,习齐產生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错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知觉拨离身体,他感觉不到湿气感觉不到冷,静静地打扫环境、整理商品。 他说不准自己目前的状态,如果有人问他你有甚么感觉,他会回答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一齣佔据他生命重大转折的戏今晚重新上演,他居然嚐到一丝无所谓的味道。这就像是小时候走路不稳跌落水沟,之后总习惯绕过那条路,直到好几年后偶然经过,却反倒没想像中不可接受,而能面不改色地跨过。 他在上班空档回覆季安传来的讯息:我没事,没有感觉,不用担心。 终究有甚么冷了下来。 大雨下了一整夜,早晨雨势渐小,城市从睡梦中醒来,上班族行色匆匆,马路上车水马龙,偶尔传来叫嚣的喇叭声。 习齐下班,撑伞走过斑马线,季安在对面等他。 他走上前,「早安。」 雨淅沥淅沥下着,季安却偏偏收起他手里的那把伞,躲进习齐的伞下,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揽着,愉悦道:「走,吃早餐。」 他们去街尾一家豆浆店入座,季安胃口很好点了一桌的食物,两人分着吃。 店内生意很好人流不止,烧饼出炉散发热气,客人点餐、老闆的吆喝声……习齐啜饮着碗里的米浆,季安见到了,故意说:「哎,我也要。」 他接过习齐手里的碗,就着他刚才入口的地方也喝了一口,笑咪咪地又把碗塞回习齐手中,命令道:「喝。」 习齐在他晶亮的视线里,慢慢地嘴对着同一个地方,喝了一小口,仅仅是一个小动作就让对方乐上半天。 习齐感到久违的寧静,若有甚么词可形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尘埃落定。 53 公演后月馀,燥热的夏天降临,暑气蒸腾,怕热的季安天天哀嚎,恨不得裸体去上课,习齐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季安就贴上来捏他脸。 「这种时候要忌妒然后阻止我!」 习齐跟他相处一阵子,发现他本性是个超级无地活泼的小孩。 季安兴冲冲地命令:「来!跟我一起说一遍:『我男友的肉体只有我能看!』」 习齐乖巧地重复一遍,季安便心满意足地穿衣服去,准备出门。 这时间习齐要上床睡觉,为了配合季安冷气温度调得极低,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季安拉上窗帘遮挡阳光。 倏地,习齐的手机响起。 54 六月中旬,肖桓坠楼身亡。 年后他辞去工作,据邻居描述,肖桓几乎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从满是酒气的尸体,可推知死前他正在喝酒,不知为何走到阳台打开安全锁,在清晨街头巷尾最繁忙的时刻里摔落当场死亡,没有人知道他是自杀还是失足。 季安刚换上外出衣裤要拿书包,转身就发现习齐握着手机发抖,他跟还算冷静地跟手机另一头的人说话,季安爬上床抱住他,因为离得近,所以他将事情原由听得清清楚楚,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另一头习齐的弟弟不断劝他冷静,习齐说:「我会的,不要担心。」 等两人赶到,习斋带着他雇用的看护早已在现场处理得差不多,现场警察维护秩序,尸体已被移走,留下一滩血跡。公寓房也在,用备份钥匙打开租屋处,乾净整洁,足见房客极其用心维护打理,所有的房间所有摆设都和习齐离开之前一样,就连他房间那堵墙上满佈的画作都完好无缺。厨房桌上放着一碗冷掉的粥和汤匙,这是习齐以前下班回家肖桓常准备的早点。 他们答应房东会在一个礼拜内整理好遗物,之后接受警方问话,再然后他们去了一趟丧葬公司那儿见见冰柜里的尸体,讨论初步讨论丧礼形式。回去之前,习斋特地嘱咐季安照顾习齐,并告知他注意事项。习齐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一路上除了身体微微颤抖外,没有特别激动或失控。 到家时已接近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