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见素探身,从他的果盘揪了一颗葡萄往嘴里塞:“没追上,跑了。” 说的是魔。 他一伸手,沈溯微接了一掌金灿灿的碎片,是那颗被他打碎的留影珠。 师兄弟二人在此事上,有些格外的默契。沈溯微将留影珠收好,从剑筒里随便抽出一把剑,剑光雪亮。 “别追啦,你追不上的。”徐见素道。 沈溯微已持剑翻出窗外,消失在雨幕中。 徐见素又揪了一颗葡萄,酸得一挑眉。 且叫他去罢。听闻沈溯微他老爹在他小时候入魇,他和一只人魔共处一室整整两年,论对魔的敏锐度,这里倒确实无人比得上他。 外面又是阴雨绵绵。 谢妄真无声地走在高高的屋脊上,垂眼看下面,雨珠顺着苍白的脸滑入他的衣领。 地上那人,云衫持剑,从上面能看到他漆黑的发顶和束发玉冠。 二人一上一下,几乎同时向前行进。 缀得倒是很紧。 魔王同一般的魔物不同。他修得人身,只有发动攻击时才会泄露魔的身份,不然,修士很难从他身上感知到魔气。他当机立断捏碎溯光镜以后,徐见素就迷失了方向。他现在才能肆无忌惮地在蓬莱穿行。 但眼前这修士,似乎对他有超乎寻常的感知力,亦有耐性。 谢妄真绕来绕去大半天,甩不脱他,前面忽然没有了落脚的阁子,只有重重树影,像某种山穷水尽的预兆。 闪电将雨幕照得雪亮,他瞥见下面的人缓缓地抬了眼,那双眼睛压在形状优美的上目线上,出奇的明亮,雨雾中若隐若现,笼出一股专注而纯然的杀气。 目光相触,谢妄真冷汗涔涔。难道他早就发现他了? 谢妄真与他对峙半晌,陡然一动。 沈溯微身如鬼魅,竟同时闪现在屋顶上,截住他去路。少年幻术师冲他一笑,皮囊在他面前如纸般一劈两半,落在屋脊上化成无数桃花瓣洒落下来。 谢妄真弃了皮囊,从背后化磅礴黑气逃开数丈。 空中白色剑影一分为四,砰砰砰砰连续向他钉去! 黑雾汹涌,迅速渗入茂密树篱,融进昏暗天地内。 身后那剑修安静周密地绞杀他,等他耗尽就则锋芒毕露,穷追不舍,他伤重不敌,一路落血落骨。为今只有一个去处——他留在蓬莱无真体内尚有三分之一的魔魂。 但无真用了钉魂术,他这一去究竟是被拘,还是能号令那句身体为他所用,也只能赌一把。 黑雾撞开窗户,没入榻上少年体内,随即窗户“啪”地拍回原地。 徐千屿坐在床边,一勺花露刚喂进去,床上那少年忽然身子一颤,“噗”地喷了她一裙子的血。 外面风雨交加,拍打窗户。她手一顿,愕然看着那鲜红血迹,又赶紧去看微微痉挛,似乎承受着痛苦的无真。 这怎么回事? 陈铎把对战录影掐头去尾公映,见到她的人全露出异样神色,徐千屿烦得想死,不想在有人的地方待着,干脆到无真这里买个清静。 结果没三两下,就把无真喂吐血了。 徐千屿怀疑地看着碗:“这花露……” 系统:“我以小蜜蜂的名义起誓,新鲜安全!!他肯定是自己的问题。” 徐千屿凑近床边:“师叔,你怎么了?” 她本想帮他擦一下唇边血迹,无真陡然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嘘,噤声。” 少年面色青白,额角青筋微微隆起。他睫毛抖动,唇角翘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小姐果然很香。 她修炼以后,身体更纯净,香气也就更浓郁。 他的魔魂一入这副躯壳,便遭钉魂术大加吞噬,外加与无真的残魂拼杀颤抖,十分痛苦。 这种食物的香,若靠得太近,容易引得他魔性大发,一口将人吞噬。 但闻着这味道,亦是一种安抚,他的指腹微微用力。 徐千屿抽出手,疑虑担忧地将他望着。 不知是不是经年日久,无真的神魂弱得只剩下一小缕,以至于叫他成功侵入。但这副躯壳果然不欢迎他,从上至下难以驾驭,自己那三分之一的魔魂,又被拘得太久,仍然深深沉睡。两块魔魂暂不能合并,谢妄真仍然孱弱。 不过,休养生息一下,也好。 他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任小姐帮他擦掉血迹。嗅着血气中的一点香甜,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在母胎中的安全。 沈溯微追至树篱内,魔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环顾周围。这里好像是无真长老住所,他不该进来。因为无真重伤休养,已经禁止外人探望有数十年之久。他事急从权,查看一圈无所得,就应立刻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