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窗户透出的月光亮。桌案上整齐地摆有书卷,纸张,砚台,又悬一排笔,披着幽暗的月色。大约是书房。 王夫人松开她,仰头查看门窗,柜子。视线扫过一遍后,坐在了案前。 徐千屿无聊,看见书桌上摆着几个敞开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东西。便拿出来瞧,里面装的竟然是崭新的绣花鞋垫。那针脚密密匝匝,绣工细致精美,每一朵花都好看,徐千屿一片一片翻看,竟然绣满了十二月令花。 另一个盒子里也是绣品,各式各样的手工制的抹额,摸起来柔软又舒服。 徐千屿不禁问:“这都是你绣的?” 难以想象,那双清冷无情的眼睛,也能在灯下日复一日补着这样的针脚。 王夫人垂眸瞥了一眼千屿手上绣品,却没有作声,似是默认。 “你怎么回来了?” 背后忽传来人声。徐千屿一惊,回头,竟是王端站在书房门口。 月光照着他病气苍白的面孔,显得他眼眶更红,他惊讶地望向王夫人,神色有些焦躁。 “妾有东西……” “什么东西?取了便快走吧。”王端急促地打断,他站在门口,胸口起伏,俨然是用力忍耐着咳嗽。 王夫人却没有起身:“你我夫妻一场,缘何如此提防。” “我们已经……咳咳……和离了,算得什么夫妻。”王端手抚胸口,随着剧烈的咳嗽,他额角那蜘蛛网样的青筋越发明晰,似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一鼓一鼓地跳动,仿佛要挣脱皮肤而出,“再不出去,我便……报官了,告你一个私闯官邸,入室盗窃。” 王夫人站了起来,竟笑道:“好,那你去啊。” 徐千屿让她反手一拉,便按坐在椅上。 她一步步朝王端走去,幽柔之气数步内便被莫名的清寒取代,如身携料峭西风,气势忽而变得压人至极。 王端眼睁睁看她靠近,于口中挣出一声虚弱的低吟:“月吟,走吧。” 王夫人走到面前,将他当胸轻轻一推,竟推得他踉跄后退几步。王夫人道:“夫妻间事,不当小儿面说,我们去外面。” 说罢,回眸看了徐千屿一眼。徐千屿忽觉这屋子瑟然生寒,两肩似有一对掌一压而下,将她按在椅上,动弹不得。 王端第二只脚马上要退出门槛。 变故在此时陡然发生。 一个提着灯的人影从后面跑来,那澄黄的灯笼光忽而照亮了王端半张惨白的脸。 王端像畏光一般,眼睛忽而瞪大,而瞳子霎时缩小。随后那蜘蛛网一般的青筋毫无征兆地挣开皮肤,于王端惨白的面孔侧边,血淋淋剥离出了另一颗“头”:这脑袋没有五官,黑黝黝的黑气暴涨,野兽般暴怒地张开大口,反身一口便将来人吞吃入腹! 同时,“王夫人”袖中金剑迸射而出,一分为三:一把钉入王端胸口,一把钉入腹部,将其狠钉在墙上;另有一把“噗嗤”一声将那黑气构成的脑袋从颈上贯穿。魔物不及咀嚼,受力张嘴,“哇”一下,又将人囫囵个儿地吐了出来。 松柏跑近了,瞧见地上的人,来不及点上“满天星”便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冬……” 那颗魔物脑袋喘息半晌,没了声息,半晌,如小冬的灯笼,咕噜噜滚落在地。 第20章 生辰(十五) 徐千屿眼见这惊骇画面, 又听得松柏的声音喊“小冬”,简直难以置信,心里一沉, 一使劲, 竟破开那股威压从椅上站起来, 想亲眼去瞧瞧地上那个人。 沈溯微将芥子金珠一抛,松柏和地上的小冬一并消失,金光又如一道波澜横来,将千屿一把拦至案后。 但在那金珠打开的瞬间, 有一道金光逃窜而出,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白衣的女子,那女人鬓发汗湿, 风尘仆仆, 哭着叩头, 口中哀求道:“求仙君放过他。” “求求您饶他一命吧, 仙君,求求您了……” 沈溯微见跪在地上的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