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魔,并通知全城百姓,一切嫁娶、买卖、出游,方能恢复如常。 几年前,外祖父水如山得机缘认识一个从仙门来的云游道人,便一掷千金,求爷爷告奶奶地买下他手里的伏魔宝剑,挂在墙上,自此将水家安稳庇佑。他实在太有钱,掷完千金,还有千金。然而其他人便不那么幸运了。 不是谁都买得起,或者舍得买这护身符的。 徐千屿又摸了摸双髻,心内觉得荒谬。 厅堂里挂着的一把破剑,便能使得一个原本与她无干的人,千里迢迢跑来卖身为婢。 徐千屿叹了口气,亲手将淌着泪的小冬扶起来。 无他,她的鞋面乃是鲛纱做的,泡不得水。 小冬将她哭得心中郁郁。或许更深入的原因,乃是近两年南陵魔越发猖獗,她每次还没自由两天,便又禁闭停学了,反反复复,今年春天的风筝也没赶上放,这实在是烦到了她。 徐千屿在南陵城称得上横行四方,为所欲为,偏偏在这件事上,她和大伙儿一般,整日被不明形态的魔逼得退避三舍,却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徐千屿扶着桌沿,闷闷道:“世上要是没有魔就好了。” 小冬看见小姐鬓边红绸飘动,那琉璃宝珠一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憎恶,她说这话时,一瞬间似有洁净松风拂过她面庞。小冬瞪大眼睛,立刻站起身,如惊弓之鸟一般左右看看,仿佛怕隔墙有耳:“小姐慎言。” 小冬和她房里叫鬼故事吓破了胆的那群丫鬟一样,都觉得魔有三头六臂,能谛听万物,谁一骂它,它就来了。 徐千屿自然不会这样胆怯,但见小冬如此害怕,便闭了嘴。但是只闭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仙门,应该是不缺宝物的吧?” “那是当然啦。”小冬憧憬道,“仙门所在,正是天下灵气聚集之地,有仙人自然有仙物了。又有炼丹,炼灵草,炼器之属,已经繁盛了百年,想来,天材地宝,异术奇珍,应该数不胜数。”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宝物,分一些给大家呢?” 小冬闻言看着小姐,讶异地张了张口,但面对此问,一时竟无言以对。 徐千屿已经哼了一声扭过身去。她就知道这仙门里原本没多少好东西。她搁下梳子,仍然觉得有些气闷,每当她不高兴的时候,便要行惊世骇俗的任性之举。 她扇着绣金线团花的小绸扇,想了一想,支使小冬道:“你去打开柜子,将我柜中的那些珠花全分了。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每个人头上戴两个。” 这种东西不似仙门宝物,她多的是,没了还可以再买,她想散便散。 “啊……” 整一下午,天降横财,徐千屿闺房里的丫鬟围着柜子领赏,叽叽喳喳,欢喜雀跃,简直热闹得如同过年一样。 * 此时,观娘正在书房内。 宽阔的桌面上摆着一盏水月洞天的造石盆景,盆景内置有水潭瀑布,香雾袅袅。 香雾背后,一只血脉蝤劲的手,正在砚台内润笔。坐在桌前的老人年逾半百,头发斑白,着华贵绸衫,气度矍铄,正是千屿的外祖父水如山。 观娘道:“小姐未曾接触到任何有关男女□□的话本,府上更无奴婢敢胡言乱语,如今却做此梦,李郎中说,想必是她在外玩耍时曾经听到、或者看到什么,虽当时不懂,却于心里留有浅浅的影子;如今年纪见长,骨骼血肉慢慢成熟,自然而然便于梦中懂得了其中含义,是无师自通。” 水如山的笔尖一顿,看着纸张默默不语。 半晌,他搁下笔,缓缓道:“我本想着,将她留我身边,既做孙女,也做孙儿。她今生不必嫁人结亲、生儿育女,只消自由玩乐,平安如意便好。反正我家家底够她挥霍,也不惧旁人言说。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观娘一声婉叹:“老爷已尽人事。阴阳调和,是自然规律,想也非人力所能阻挠。” 观娘自十几年前水如山走南闯北做生意时便跟着他,此女秀外慧中,伶俐异常,内能拨珠算账,外能在风月场上推杯换盏,是水如山的红粉知己。如今虽自愿做了徐千屿的丫鬟,但她在水如山面前却是说得上话的。 观娘又道:“既然已经开了窍,不如给小姐多找几个少年来?凡事见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也就不会……” 她见水如山眉心猛皱,自知方才所言放浪粗鄙,忙下拜道:“奴婢言行有失,请老爷责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