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下了。 她抬起头将两只手上移把面前的玻璃窗给推开,任凭外面呼啸的寒风裹着下得又密又急的雪花以及圆溜溜的小冰粒疙瘩“噼里啪啦”地拍打在她脸上,又冷又疼的,从眼眶中滑出来的两行热泪也顺着脸颊流到了尖尖的下巴上,随后又“啪嗒”一声落在红木窗台上碎成了好几瓣儿。 想到姐姐往昔的音容笑貌,钮祜禄·明雅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黄连水中一样苦涩极了。 她像是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姑娘似的委屈地抬起手背擦着脸颊上止都止不住的眼泪珠子,埋怨又悲伤地反反复复念叨着: “你明明都答应过会好好护着雅儿一辈子的,让我能够堂堂正正地当人家的正室夫人,不被人欺负的,呜呜呜呜呜,但是你却食言了。” 心中的那道防线一经冲破,如潮水般汹涌的悲伤就瞬间席卷了温妃全身。 她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身子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双手抱膝坐在地面上,瘦弱的两个肩膀也是一个劲儿地颤抖,女子压抑的哭声一从窗外飘出去就立马被冷冽的寒风给吹散了,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句不太真实的苦笑: “姐姐啊,雅儿也像额娘一样,成为别人的妾室了……” 夜色渐渐笼罩住了整个紫禁城,大雪也簌簌地下了一整夜,直至次日天空中还是不断往下飘着细雪。 十一月十五日,宫人们从卯时初就开始为钮祜禄皇后的一周年祭奠忙碌了,直至酉时三刻才忙完。 冬日里的天光十分短暂,当康熙迈过坤宁宫的门槛后,虽然还不到戌时初,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温度更是极低,哈出一口气都能看到一团白雾。 他披着黑色的大氅、头上戴着裘毛暖帽,看着在头顶昏黄宫灯的照耀下,天上已经不再飘雪了,四周望去、入目皆白,宫道上堆积起来的厚厚雪层还没有被宫人们给清理干净。 他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在心中思忖了片刻,就低声对着身后人吩咐道: “梁九功,你去提一个宫灯跟着朕到慈宁宫一趟。” “哎,是,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听到这话没有半分犹豫当即转过身跑回坤宁宫,从小太监那里提了一盏昏黄的羊角宫灯就快速地又跑了回来,紧接着就跟在康熙身后,主仆二人踩着“嘎吱嘎吱”响铺满雪花的宫道一路往西走。 刚刚走进慈宁门,四周的光线也瞬间就变得明亮了起来,梁九功将手中的羊角宫灯顺手递给了守门的小太监,就忙跟上康熙的脚步朝着正殿里走去。 “孙子给皇玛嬷请安。” 康熙一进入温暖的正殿就将身上厚实的大氅脱掉递给梁九功了,而后几步走上前对着正坐在榻上靠着软枕,就着明亮烛火翻看佛经的太皇太后俯身行了个礼。 被低沉的男声打断思绪的太皇太后将头转过去,就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地面上的康熙。 “快起来吧,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太皇太后边吩咐苏麻喇姑给康熙准备热茶,边坐直了身子随手将黄色封皮的佛经给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抬起自己满是皱纹的手摘掉戴在鼻梁上的水晶老花镜,轻轻捏了捏两个内眼角就将视线对准了自家孙子。 康熙看着已经年逾六十到耳顺之年了的皇玛嬷,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想到自己今天的来意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瞒您说,孙儿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皇玛嬷帮忙。” “而且此事孙儿已经在心中琢磨一整天了,觉得这整个紫禁城里也只有皇玛嬷一人能够胜任。” 听到康熙这样子说,太皇太后不禁有些好奇了,伸出左手接过苏麻递过来的热茶,用右手捏着盖子轻轻拂了几下,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才对着他说道: “那你说说看。” 康熙也含笑接过了苏麻递来的茶,先顺手将它搁到了手边的桌子上,在心底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打开了话匣子: “皇玛嬷想必您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昨日恪靖在周岁礼上抓到孙儿玉扳指的事情了。” “对,琪琪格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绕到哀家这里,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就示意康熙继续往下说。 “哈哈哈哈,皇额娘自来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昨日皇额娘还说在恪靖身上看到了皇玛嬷的影子呢。” “朕后来细细想了想发现皇额娘说的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皇玛嬷您一生经历了这么的风风雨雨,积累了那么多的生活经验也对政事有着独到的见解,是这后宫中最有智慧的女人了。” “若是恪靖能跟在您身边学几年,学会您一小半的本事,孙儿都相信她这一辈子肯定会受益匪浅的。” “你少给哀家戴高帽了,哀家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