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像我长这么大,先死了爹后没了娘,最后嫁了个田农,还不是生了好几个娃娃,遇过干旱,遭过水灾,那又如何,只要老天一日不让我死,我就要吃好喝好,活得好好的。”妇人看见余清窈偷偷看她,又挺了挺胸脯,像是颇为骄傲道:“看相的都说我命好着呢。” 余清窈不会看面相,看不出她是不是命好。 只觉得这妇人虽然举止粗鲁,可人却长得很结实,原本应该也是经常干农活的,自有一种野草一般的坚韧。 “你过的也很艰苦……”余清窈心想着,不止自己悲惨,别的人也活得不容易。 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妇人‘哎哟’了一声,很看不惯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拿着馍饼抬起屁股走了几步,又坐到了她的旁边,对着她道:“你看到地上这些搬馍屑的蚂蚁了没?” 余清窈擦了擦眼泪,撑起身,朝那妇人指着的脚边看去。 一队小蚂蚁正高举着灰白色的馍屑前进,那妇人立起了一大块石头在它们的前方,领头的小蚂蚁被阻断了前进的路,用触角试探了好一会,似乎也因这个天降的大山而感到困惑,也许此刻它脑子里也闪过很多焦虑,可是没多久它就发现这座‘山’虽然很高,但是两边并不宽,于是带着蚁队转了一个弧,绕开石头,继续按着原本的方向前进。 “看见没,蚂蚁都知道遇到困难,解决困难,家里还有蚂蚁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小蚂蚁们迈着六只足,勇往直前,带着余清窈的目光一直往着蚁穴而去。 “夫人觉得我们还能回家吗?”余清窈忍不住问。 “嗐,别叫我夫人,怪别扭的,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叫我郝婶就成了。”郝婶大手一挥,拿了一块馍饼给余清窈,“不能回去也得想办法回去啊,家里还有孩子,我那口子做饭太难吃了,狗闻了都要哕三声。” 余清窈忍不住想笑,唇角扯起了一个浅弧。 但低头看着手里的馍饼,她的眼泪又一滴一滴掉下来。 殿下不用指望着她来做饭,也不用指望着她能帮上什么忙,她不是那般不可或缺的人。 可是若是她就这样死了,殿下就不知道林子里的花开了,树上的樱桃熟了,还不知道她每日偷偷给胭脂小马多喂了几次胡萝卜,已经尝试骑了好几回小马,进步不少,以后她也可以和他一起骑马驰骋了。 还有阿耶,上一回见面他们还约好了一回,她还没有陪阿耶吃过一餐饭,还没亲口讲述金陵的繁华美好,也没有亲口告诉他,阿娘喜欢吃的白玉糕她也很喜欢吃,有机会她也想让他吃到…… 还有准备送给知蓝的新料子,答应帮春桃找弟弟的下落,福安和姜姑娘的事……还有福吉、载阳,好多好多人。 她实在不甘就这样死了。 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她不能再次毫不挣扎就认了命。 余清窈慢慢撕开馍饼,小口小口塞进嘴里,是真的一点也不好吃,可是她得先活下去。 小姑娘再次给她端了水过来,余清窈这次没有拒绝。 也许因为她都吃了起来,那几个角落里哭累的姑娘也陆陆续续走过来,一人拿起一块馍,无声地嚼着。 地上的蚂蚁们正为天降美食而狂喜,奔走相告。 一时间,山洞里‘其乐融融’。 郝婶还告诉她们,今夜那些山匪们要谋划什么大事,暂没有空闲管她们,大可放心休息一夜。 吃完了粗馍,她们就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