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衷回到座位上后,先和加刑刘讨论了一下他提到的那个挪用公款罪。 犯罪行为发生在2004年,涉案金额100万。被害单位去报案,公安当时并未立案,只开具了一个情况说明。2015年才开始立案侦查,现在案子已被提起公诉移送到了法院。 曲衷认为这个案子的重点是:追诉时效是否适用从旧兼从轻原则。 根据2004年当时生效的刑法,挪用资金100万应当适用“数额巨大”那一档法定刑(3-10年),对应的追诉时效是15年。 虽然刑修十一对挪用资金罪的法定刑幅度做了修改,由原来的两档变为现在的三档。并且根据《两高关于办理贪污贿赂刑事案件解释》,挪用资金100万放到现在只能被认定为数额较大,适用现行刑法规定的第一档法定刑(3年以下),对应的追诉时效就是5年。 但因为2015年立案时该案尚在追诉时效之内,后面何时提起公诉何时审判便不受影响。 简而言之,结论是:该案并未过追诉时效。 可曲衷这个学长的重点却在别处,辩护思路还是一如既往地诡异。他又准备做罪名辩护,将挪用公款改成盗窃。 曲衷求他赐教:这次是什么说法? 加刑刘不吝赐教:想象竞合从一轻。 曲衷晕:从……从一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规定? 算了,随便他吧,反正这也不是她的案子。 她最近可能都不会再接新的案子了,好多档等着她归。这本来是实习生的工作,奈何现在所里没有实习生,更何况这是苏荣钦给她的处罚,她也甘愿受罚。 太久没归过档了,归了一天,腰酸背痛,人都麻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曲衷电脑端的微信响了一下。 她点开一看,跳出来的名字是翟昰。他问:“一起吃晚饭?” 曲衷望着这个要约,有些失神。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翟昰,昨晚自己那痛哭流涕的模样被他完完全全地窥探到。 他就像个留置权人,把那个脆弱易碎的曲衷收入囊中,需要她用一个活蹦乱跳的曲衷去清偿。 好丢脸哦,感觉有点抬不起头来。 翟昰没等到她立刻的回复,干脆自己把话题的进度条往后拉:“你们律所楼下负一层新开了一家粤菜馆,我已经在网上取好票了。” 这句让曲衷坐不住了:“诶?我律所楼下开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清楚的?” 翟昰回:“踩点。” 犯罪预备。 目的是为下一步的实行行为制造条件。 这个实行行为叫做和曲衷共进晚餐。 要命,曲衷最受不了他这套话术。她伸出手背贴脸,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打字:“吃饭就吃饭,你一句废话都不要再讲。” …… 新开的这家店生意火爆,排队长龙。得亏翟昰提前在线取好了票,不然还要坐在外面大眼瞪小眼地等。 这其实就是一家茶餐厅,里面桌子排得很密,像株株拥挤扎根的秧草,有申城少见的市井烟火气。 他们面对面地坐了一张双人桌,很小的一块方正地盘,甚至不太能随意地伸腿。稍微往前蹬一下,两人的小腿就能碰到。 好奇怪,在床上赤身裸体相见都不觉得有什么,这种时候倒是尴尬得要死…… 曲衷并拢双脚,从口袋掏出手机,把头低下去,不动声色地刷起微博来,以掩饰不自在。 翟昰也咳一声,其间的掩饰意味和她同义。 他打开手机扫了一下桌角的二维码,进入点单界面。从上往下简单滑了一遍,他抬头看向曲衷:“有什么忌口么?” 曲衷分出一点视线去瞄他,摇头:“没有,不挑食。” 翟昰重新看向点单屏幕:“那就来一份招牌咸蛋黄牛蛙。” 曲衷立马制止:“我不吃牛蛙。” 翟昰眼角跳了一下,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