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之后,才把他交给警察。” 说着他顿了下,是在为这个故事的转折点作铺垫。 “没多久德国发动二战,有个无恶不作的盖世太保中枪送到了他的诊所。这一次,他却穿着白大褂,把手术刀插在了那个人的心脏上。” 曲衷听得入了迷:“后来呢?” “后来他上了法庭接受审判,德国纳粹指控他,说他玷污了他的手术刀。” 都这时候了,曲衷第一时间还是先犯职业病:“那他的律师怎么给他辩护的?” 翟昰摇了摇头:“这个医生没有余温、陈夕他们那么好运,他没有律师,只能自己给自己辩护。” “他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没错。但在那个时候,反法西斯是更高的天职。” 翟昰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她,她今天的做法虽然违背了律师职业道德,但是情有可原。因为人是有感情有温度的,不可能在这种事情面前做到完全理性,无动于衷。 可曲衷的重点却放错:“那这个医生被无罪释放了?” “……” 翟昰沉默了。 因为答案是没有。 他有罪,罪名是故意杀人。 这是他为履行超额的天职,所付出的代价。 怎么办,他好像举了一个反面例子。他该怎么把话圆回来,才不会让她被他这个烂故事伤得更深。 他不说话,曲衷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现在快被各种混乱不堪的情绪填满了,但又很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心像一颗开裂的坚果,不时有轻微的痛感涌上来。 “和这个医生一样,过了今晚我可能什么都没了。我以为我的执业生涯才刚刚开始,没想到……” 没想到她的执业生涯会葬送于此。 她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会被申城律协通报批评,会被同行公开谴责。还会被C区司法局罚款,警告,责令停止执业。 最坏的结果是,她被吊销律师执业证,被永久地从律师界除名。 或者即便没有上面这些惩罚,这件事发生之后,还有哪个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愿意信任她,把案子交给她辩护。 不仅如此,她还会被曲万峰指着鼻子骂:“你清高,你了不起。到头来呢,你还不是得靠别人。” 她早就该预料到的。怎么会突然这么顺利,好运源源不断地往她一个人身上砸。 原来是先把她捧到云端,后又狠狠地摔落。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命运之手随意洒下的碎钻,是刹那的,抓不住的璀璨。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醒了。 说这些时,她始终垂着头,语气绝望透顶。翟昰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曲衷。 更无助的是,他没办法安慰她说,想开点,事情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因为,一切都往好处想的乐观态度也是一种病态。就像为了助兴节日,硬是把劣质的绿光绑在早就光秃的树枝上,在假装春天。 “曲衷……” 翟昰喊出她的名字,但下一句该怎么说,完全没有想好。 闻声,曲衷抬起头来看向他。她的瞳孔干净至极,映出头顶照明灯的光点,如被繁星点缀的深邃的夜空。 翟昰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蒙上了她的眼睛。 如果不这么做,只怕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凑上去吻她。 这个想法太过强烈。 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她知道他有多么在意她。 趁人之危,显失公平。 很快,他的掌心就湿了。 她在哭,很大可能不想给他看到。 翟昰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起胳膊,把她按到了怀里。 曲衷不想一而再地在同一个人面前落泪,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靠在翟昰的胸口深深地吸气,鼻腔被他身上干净又好闻的味道填满了。 她的眼眶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胀,眼泪不停地往外掉,像一个个丢盔卸甲的败兵,狼狈不堪,还毫无礼仪地全部蹭到了翟昰的衣服上。 曲衷难受得要死,翟昰又怎么会好受。他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把她搂紧,搂得更紧。 哭着哭着,曲衷好想立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睡过去。 希望永远不会天亮,明天永远不要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