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足见才情高绝,能在我烟波楼留下墨宝,陈某是求之不得!” 江舟微微一笑,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掷杯于地,又伸出手:“笔来!” 燕小五半张脸皮都抽动起来,默默过去拿了支笔蘸好墨,放到他手上。 江舟站在一根圆柱前,执笔在手,沉吟一瞬,便挥毫着墨。 出乎众人意料,这个巡妖卫并非如他们所想,只识一些字,舞文弄墨,必定笨拙。 反而运笔灵动迅捷,挥毫间便已有一行字书就。 笔迹瘦而劲极,纤细不见柔媚,反如刀锋刚劲,却又风姿绰约。 许多人都被这一行字迹吸引了过去。 李东阳和戴幼公等人更是惊咦一声,直直地盯着柱上那一行字。 更多的人看不出这字的奥妙,只觉好看得很,赞叹一声,便将注意力放到诗词上。 他们却不一样。 这字……分明已开一家之先河,有开宗立派之气象。 此时已点评四起。 第40章 半篇道论 有人念出声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此句看似平平无奇,行文间却也颇显大气。” “这席上菜肴虽算不上珍奇,却也精致,以美酒珍馐,喻白麓众高贤相送别情之珍贵,也勉强算应景。” “仅此一句,比不得徐公子才气纵横,却也算是佳作了。” “一句罢了,再看,再看。” 江舟挥毫不停,一气呵成。 转眼间半首诗就落在了青玉白檀柱上。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天阙道阻难。” “嘶~这字句虽是大气磅礴,可怎的透出几分迟暮颓唐之态?” “这哪里是送行诗?东阳先生出吴在即,将登天阙,不是咒先生出师不利?写这种字句,太不吉利了。” “这个差爷不会是与白麓书院有仇吧?” “这可是我南州大儒,东阳先生!小小竖子,怎敢如此轻狂放肆!” “是何居心?” 众人议论纷起,尤其是一众书院学子,更是满面怒意。 已经有人揪起衣袖,想要与江舟一个教训。 “噤声!” 出人意料,出声喝斥的竟是戴幼公。 他向来不轻意出言,却是与李东阳齐名的大儒,威慑力丝毫不下于李东阳。 众人纷纷静默。 江舟毫无阻滞的笔势一顿,回头朝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学子们露齿一笑。 像极了挑衅。 看到他们更为震怒,江舟哈哈一笑,探手夺过燕小五手上的酒壶,仰首咕嘟咕嘟地倾入喉中。 “哈……” 江舟呼出一口酒气,畅声大笑,再次挥毫落墨。 这般恣意张狂之态,看得旁人动容不已。 燕小五更是激动,全然忘了刚才被当成小厮使唤的是自己。 露出两排大白牙,不停地跟围观人群道:“这是我兄弟,我兄弟!” “闲来垂钓碧波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行船垂钓,闲睡清梦,本是一派高人隐士之风。 可连上后两句,再加上李东阳的身份和当前之境,那味道就变了。 活脱脱一个抱负难展,只能闲来垂钓做梦的不得志之人。 一连两个难字,一个问句,都道尽了怀才难遇,迟暮无奈。 令众人惊愣之极。 人是这般恣意张狂,字是这般风姿绰约,文是这般豪迈之风。 可这意境怎的这般消沉? 江舟毫不理会旁人之声,挥毫如行云,墨迹如刀锋,落下最后一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