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有这么慌的时候。记忆中近的只有两回,一回是程笙被送去抢救,另外就是眼下这次。 等将人抱进医院,医生一齐围上来要将人送进产房时,羊水忽然破了。 “快,这是要生了。”那医生说到一半却把后头半句咽进肚子里,结合宋怀靳所说的状况,这位宋太太的状况恐怕不大好。 宋怀靳两手空空怔愣地立在门外,呼吸还有些急促。护士见他白色衬衣上血迹斑斑,忍不住道,“宋先生,您需不需要整理一下?” 他微微低头看一眼身上,又淡淡抬起头,“不用。”说完后退两步有些僵硬地在长椅上坐下,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一会产房里传出女人痛苦的喊声,他搭在一旁的手倏的握紧,指节都泛了白。 宋怀靳过往从不信神更不拜神,生意场上周旋时再恶劣也不曾有求人求神佛的念头。然而此刻他却想祈求一个愿望实现。 只愿母子平安。 …… 宿碧觉得浑身都累得发沉。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墙听不真切,闷闷的只能听出“呜呜”似的几个音节。 好累,眼睛都没力气再睁开。她想好好睡一觉,梦里至少还有已离开她的亲人,大家其乐融融,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她顺从自己心意的合眼放空思绪,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 再醒来时,宿碧有好一会的迷茫。她盯着白花花一片的四周,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视线往下落,小腹已经平坦下去,再也不是过去几个月高高隆起的模样。 她挣扎着起身,余光却猛地瞥见一个人影,转过头一看,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只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神色中有一种难言的疲惫。 “......孩子呢?”宿碧出声时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宋怀靳起身走到桌旁,抬手倒了一杯温水后递给她。 “自己能不能喝?” 宿碧默默伸手接过,喝了几口喉间的干涩有所缓解,刚递还给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孩子呢?我想看一看。” “先好好休息。”宋怀靳放下水杯,另一只手下意识想去摸裤袋里的烟,却想起来自从得知她怀孕,自己已经很久不放雪茄香烟在身上,只有在工厂或宋家的时候才会抽。 宿碧看着男人的侧脸,突然心里不安起来,“我现在好多了,我想看一看她。” 昏睡过去之前,她听见医生说是个女孩。 宋怀靳动作顿了顿,半晌抬头闭着眼沉吟片刻,然后低头看向脸色还有些憔悴的宿碧。这时她才注意到男人眼里有着显眼的红血丝,下颌长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 他目光让人看不透,可黑沉沉一片本能地让人不安。 “你半昏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说到这里宋怀靳停顿了片刻,接着别开目光不再看她,有些艰难地说道,“原本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但夜里却没能熬过去......” 没能熬过去? 宿碧觉得自己像是听不懂这几个字似的,愣愣反问,“什么?” “孩子身体太弱,夜里没了。” 她倏的眼前一阵发黑,浑身像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接着又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宋怀靳,“没了?” 他喉间发哽,默然地回望她。 宿碧瘫软了似的向后软倒在床上,愣愣盯着天花板,屏住的呼吸一点点松懈下来。 深深的疲惫与迷茫将她淹没。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