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笑着抱起奶乎乎的小家伙往偏殿走去, 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 看着外头满眼惊奇,可没有半点睡意呢。 似玉连忙转身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了屉子, 从里头拿出放了许久的古朴碧玉镯。 她缓缓坐下,拿着玉镯看了许久, 才将玉镯戴在手上,起身去了宫中的膳房。 半个时辰过后,似玉便端着一碗玉露羹往书房走去, 姑嵩应该已经早下了朝,以他勤勉的性子,现下必然在书房。 她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轻唤, “娘娘。” 似玉脚下一顿,转头看去,正是多日不见的萧柏悯。 他几步走近,看见了她手上端着的玉露羹,开口寒暄道:“娘娘这是去给陛下送吃食吗?” 似玉闻言有些尴尬,毕竟先前闹成那样,现在也确实是厚着脸皮去寻他,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只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寻我有何事?” 萧柏悯沉默几许,面上微微一笑,坦然道:“我此行是来告辞的,娘娘你要多保重,往后我和梓漆不会再上九重天了。” 似玉闻言不语,施梓漆这一回确实得了大教训,那御刑司又岂是好待的地方,进了哪里若是不脱层皮就别想出来,这一次她恐怕是真真不敢再上九重天了。 似玉想起了在凡间的那些日子,多少有些许感慨,孙儿也长大了,还知道来与她告别,“你往后打算如何?” “朝堂于我无益,自然是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她若是想与我一道便一道,若是不想……便散了。”萧柏悯似乎也觉得累了,开口尽是落寞。 似玉见他这般忽然便想起了姑嵩,她忽然有点害怕,万一他也累了呢? 她想着面上顿时一片茫然无措,似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萧柏悯话到此才发现自己说的尽是与她无关的,抬眼见她这般神情,自然想起了这些时日听见的传闻,也知晓他们二人夫妻闹了别扭。 或许是自己情路坎坷,便也见不得这么一只呆头狮难过,即便他与姑嵩有仇,可他还是心有所感,“你回了九重天之后,后来我其实还见过他一次,他过得很不好……” 午间的日光正好,洋洋洒洒落在玉阶之上,稀薄缥缈的浅浅浮云阳光流转,偶有折射的五光十色晃过,耀眼夺目。 庄重威严的书房大殿外头立着仙侍,见似玉过来,一人正要上前请安,一人正要往里头禀告。 似玉神情凝重,似心事重重,伸手止住了仙侍,端着玉露羹往里头缓缓走去,一步步走得极慢极轻。 她越接近里头走得便越慢,快到里头忽而停下脚步,收拾好心情才继续往里头走去,可玉案前却没有人,只有一册册叠着的折子。 似玉愣了一瞬,四处寻过,才在偏殿看见了他。 一排垂帘隔开了偏殿,里头没有多余的摆设,看起来干净有序,两侧皆是敞开的窗子,外头是一望无际的滚滚白云,阳光洒落云层,照射进来,拂面絮絮春风,只觉岁月静好。 他正躺在卧榻之上闭目休憩,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玉面上熠熠生辉,这般靠卧着越显身姿修长匀称,长腿窄腰,雅致的玉冠上折射出莹莹温润的光线,随着微微摇晃的珠帘在她眼前轻晃。 他睡姿一向端正,一晚上都不会有大动作,她睡着是在他怀里,一觉醒来还是在他怀里。 似玉看了许久,才伸手轻轻撩开垂帘,缓步走去,将玉露羹摆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坐在一旁看着他,又想起了萧柏悯刚头说的话, ‘他过得很不好,仿佛活着就只是强撑着,我那时是凡人,自然不信这些,还曾嘲讽过他修道修傻了,不想他真的修成了仙…… 你知道凡人总是凉薄,没有人会记一个人一辈子,我那时也早早娶妻生子,连孙子都已然有了,那些事也淡得差不离了,可他还记得,还坚持着那毫无指望的梦…… 我回来后常常会起他和我说起你的样子,那仿佛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其实若是他不怎么坚持,或许不会过得这么苦,也不用走这么苦的路。 这也是为什么,我历劫回来后从来没有主动寻过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爱你百倍,他早晚会来,而我自愧不如……’ 似玉看着他顿时眼眶一湿,她或许真的是个傻子,竟会以为他要自己死,她往日那般对他,他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如今却这样想他,她心中闷疼不已,眼泪再也压不住,无声滑落尽湿衣襟。 她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有多苦,她在天上不过是几十日,他在凡间却苦苦熬过了几百年。 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非要选择那么寂寞煎熬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