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的、冷眼旁观、心怀叵测的人太多了。 在四叔风头正盛之际,他把宋煦放到老太太身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这件事就像一个风向标,大人们闻风而动,看来,程述尧对他的教女不过如此。渐渐地,没人再把她当回事。 真的漠不关心吗? 圣诞季的冬夜,窗外漆黑寒冷,老太太屋内燃着壁炉,散发出焜黄的光亮。 佣人们鱼贯而入,门留下一道缝隙。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吗?程珣疑心地走过去,屋里静得落针可闻,佣人捧着托盘,掀开黑绒布。 一整套缅甸藏级翡翠首饰。满色纯正的帝王绿,浓艳欲滴。 老太太挑起一串珠链,水润通透的满绿,顶级的质感,罕见的珍品。 她眯起眼睛,指腹仍摩挲着翡翠,慢声问:“述尧,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收集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吧。” 听闻,洛氏与欧洲各大珠宝商关系紧密,家族庄园内的藏品更是多如繁星。 程述尧坐在沙发上,他浅酌一口茶,道:“能得到您的青睐,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老太太逐一欣赏完,她放下珠链,“可惜,无功不受禄。述尧,不要说你是为了那个‘养不熟的小猫’。”她语含蔑意。 他没有反驳,“您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 “置气?倒不至于。要是纵容她,反倒是害了她。”老太太缓声说,“她是程家的外姓小姐,也是你的教女——述尧,就像人工湖里的天鹅,要趁它们还小的时候圈养起来,剪掉飞羽。越小的孩子越像小动物,有天然的野性,越小驯服越不会坏事。” “把她送到我身边,你很不放心吗?”老太太回身静静看他,“当年,我请你收养她,不过是看在效文……你虽然是她的教父,但说到底,她不是程家血脉的孩子。路边的流浪猫,随便把它扔到垃圾堆里也没人在意。” 话一顿,她问:“难道,你对她上心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先感到不可思议。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来尽教父的职责。”程述尧平静道,“您是长辈,管教她理所应当。我了解她,她性格倔强、不服软,您也说了,她不是程家孩子,既然如此,那套培养标准也不适用在她身上。” “我的意思是,您不用在她身上花心思,不值得。”男人语气淡漠,好像宋煦在他那里真的一文不值。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会,悠悠说:“述尧,你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好。” “这些翡翠很适合您,与其他的无关,您收下就当我尽了一点心意。”话落,程述尧侧过脸,似乎早察觉门后有耳,“程珣。” 男人声音低而清晰,常年讲英音的语调,听来有种高贵而冰冷的味道。 四叔又习惯发号施令,猝不及防被点名,程珣后背窜起寒意。 佣人带他进来,程珣唤:“四叔。” 程述尧应声,礼物送到手上,他起身将要离开,老太太道:“程珣,去送一下四叔。” 深夜,万籁俱寂的漆黑。到大门口,程述尧说:“就送到这里,你进去吧。” 程珣脚下凝滞,原以为,程述尧会问他有关宋煦的事,但他什么都没说,一句都没提。 数名手下见状,立即迎上来,无声簇拥着他走到车前,沉默到窒息的气氛,似乎他身旁空气稀薄,无人敢喘息。 程述尧身影高大,始终笼罩着近旁的人,气场迫人,压得他视线一低再低。 只见,地上淡影微动,停留几分钟。程述尧走前,回头望着夜色里的别墅,他在看什么?循着他目光的方向,那是谁的房间? 直到,远处教堂的钟声遥遥响起。 男人弯身上车,顷刻间,车尾渐渐没入黑暗。 自那天后,老太太对宋煦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起码,没再强逼她非要学会什么。 宋煦私下问他:“她良心发现了?” 她一向乐观,对一些事又不上心,关完小黑屋,过两天又忘了教训。 程珣欲言又止,没有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 当时,程珣脑袋里闪过奇异的念头。或许,程述尧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在意她。 这些年来,程珣清楚宋煦对程述尧有几分怨恨,同样,也有敬畏。前者,那几年程述尧不顾她意愿,把她送到老太太身边受苦;而后者,她和他,包括无数家族、集团内的人,谁不忌惮、畏惧如今的程述尧? 他不希望宋煦和四叔关系太好,以免卷入是非;也不愿见他们的关系太差,毕竟,任谁面对程述尧的助力都会动心。 宋煦还年轻,一味跟教父作对,太不明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