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真能找回我的翅膀,而她也能平安无事。」把一元投入,回头困惑的问:「你没零钱了吗?你投的是垃圾吧?我这里好像还有一些零……」 「你懂什么,反正投钱它也不会实现我的愿望,还不如投个铁环教训它一下。」小鹿瞪了水池一眼,又瞪了怀特一眼,转身沿着步道离去。 心声在她心底响起,是寄託在那一层层涟漪里,不愿想起的过去。 那些不曾实现的愿望…… 『希望让妈妈赶快好起来。』 『希望爸爸能快点回家。』 『希望爷爷长命百岁。』 『希望阿姨健康一点。』 『算了……烂水池,没有一个愿望会实现。』 就在小鹿七岁那年发现妈妈病了,爸爸带着他们从离岛来台就医却也没见起色。 妈妈过世之后爸爸从前在台湾混黑道的仇家找上门来,他只是叫七岁的小鹿拿着一张电话号码,要她去找警察打这通电话就能来救爸爸,却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爸爸…… 那张电话号码不过是在台湾开跌打损伤馆的爷爷家,而爷爷只是对小鹿说:『你爸爸只是忘记回家的路而已……总有一天会想起的。』 直到爷爷过世了,他也没能想起回家的路?十六岁的小鹿早就学会冷着脸看待这些可笑的善意谎言,不明白那些大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谎,根本没有减轻她失去一切的痛苦。 在那之后,小鹿弯腰探进许愿池里,想把投下的硬币拿回来,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眼泪落在池里,混进长苔的零钱,以后是否也会跟着月光一起闪闪发亮…… 『马的,从爸爸到这个许愿池都是诈骗集团。』十八岁的小鹿站在水池边踢了一脚。 跌打损伤馆被拥有优先继承权的老阿姨收了,改成了钢琴教室,但是阿姨也老了,也因为体弱多病没能结婚,只有一架钢琴和提琴陪伴她一生。 离岛那间爸爸的车行也早就没营业了,现在继承权归她,高中毕业那年夏天再度回去一趟,看着空无一人却依旧满是汽油、铁锈味的仓库,是她童年的记忆也是她后来爱车的理由。 即便不再回顾那张旧照片,也靠着奔驰的引擎声寻找过去的遗跡。 她并没有打算卖了这间满是回忆的老仓库,只是默然锁上,离开。 回到只剩浅淡花香的钢琴教室,有一支阿姨珍藏百年的小提琴,她说这把小提琴有个故事,关于浴火重生的凤凰,百年前的优秀提琴手,就是阿姨的外婆。 『小鹿阿,世界上真的有守护天使,不能因为你没看到就说没有……』 『阿姨你也想学妈妈骗我吗?说什么到时候你也会像天上的星星看着我?』 『你长大了,我不会用这些故事来安慰你面对生离死别的场面……你也够坚强了,钢琴教室我留给你了,毕竟我也没结婚、没孩子……』阿姨的泪顺着鱼尾纹落下。 二十岁那年,连阿姨也离开了,小鹿不想卖掉老阿姨珍爱的乐器,只好休学两年打工赚学费,一天兼三差,几乎万能,也顺便让她忙到忘了那些多了去的忌日。 「大家都去当天使就好了啊!哼!」此刻小鹿踢了一块石头,心中吶喊。 「……。」她的心声全被怀特都听见了,而他正巧是一心想找回翅膀真的回去当天使的傢伙。 面对她心底的吶喊,感觉就像一场极悲伤的质问,怀特笑不出来,一片染着浅灰色的心,突然被泼了一桶忧鬱的蓝,白天使的心早已不如从前纯白。 「那么晚了你要去哪?」怀特跟上,跟蓉蓉混了几天才知道女孩一个人走在凡间所谓的夜路,是很危险的,这里总是不如天堂那么光明安逸。 「去打工啊!」小鹿回头微笑,怀特却无法回应同等笑容,一丝酸楚像细线绑住他的嘴角,同时牵动了他的眼角落下、眉心蹙紧。 「有什么方法能帮她呢……」怀特皱眉苦思,全世界只有他能读懂她坚强漆黑的背影里藏着那些不愿提起的秘密,走在暗夜里她就像孤独的灯柱,闪闪烁烁即将熄灭的钨丝灯是她的心,摇摇欲坠的活在生存边缘,找不到继续存在的意义。 却为什么,还是向他微笑了……那是掉入黑暗深渊以后,不再奢望阳光照耀,只求一丝星光留下,就能感到幸福的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