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抱着白鹿跑了一夜,天已渐渐微亮。 照理说,当她偷走了那些被囚禁在铁笼里的奇珍异兽后,要将牠们带往靠近栖息地的方向放生。可是白鹿来自北方的雪狼山与冰雁湖交界,那里几乎已经是犬戎的国境了,路上得先避开沿着雪川而建的十几座大城。她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就将白鹿带去那儿。 所以她往东走,来到了位于襄兰东方的青丘山下,越过了一片盛开着矢车菊和虞美人的广袤草原,跨过了只有蝌蚪和青蛙生活的几条小溪,踩着被晨曦照耀的深深浅浅的绿荫,渐渐地爬上了半山腰。 「我说、接下来,你能自己走吗?」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多走一步路,星临才将怀中的白鹿放下,靠坐在一株巨大的老枫香树旁,稍微喘口气,并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白鹿。 白鹿从黑布里探出头来,依旧睁着圆滚滚的双眼,彷彿在活动筋骨般地在原地走了几步后,自在愜意地对着累得不成人形的星临眨了眨眼。 星临一面拉长脖子,远眺着山脚下的景色,确认有没有追兵,一面跟白鹿搭话道: 「暂时不会追上来吧?」 她从来不觉得动物应该要会说话,但却仍相信自己可以跟所有动物沟通,所以总是不自觉地对着眼前的动物滔滔不绝。 当然,白鹿始终没有回答。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走得更远一些。」 星临转过头自顾自地继续对牠说道: 「可是,你比看起来还要重一些呢!如果你可以跟我一起用跑的就好啦!你应该没有受伤吧?我怕的是天气……因为你是在冰天雪地里出生的啊!虽然这里的气侯也没有漠海那样炎热,可是,跟你家比起来,还是热了些吧?」 白鹿踢了踢前腿,然后低下头来,用雪白的鼻子嗅了嗅足下的嫰草。 突然间,牠的双耳像被风吹动般地搧了搧,然后警觉地抬起头来,望着来时的方向瞪大了双眼,并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踢去了身旁的黑布,一溜烟地鑽进了星临身后的树丛。 「怎么了?」 星临喃喃地问道,并朝着方法白鹿注视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便听见了牛车拉动时车轮所发出的声响,和两人细微的交谈声融合在一起。 在农间时,农夫们总会赶着牛到青丘山走走。牛是有灵性的动物,牠知道自己身体缺什么,便往青丘山里去寻。牛健康了,明年又能犁田做事了。 「星临──」 在前座赶着牛车的白头翁,是住在青丘山下的青牛,他远远地见到坐在树下的星临,便带着笑容高声呼喊道: 「原来你在这儿啊!护卫队都快把整座城都翻遍了,你还有间情逸致坐在这里吹风乘凉看日出啊?」 因为早逝的母亲来自襄兰民家,所以星临就像是为了要追悼母亲般地,总往街上跑,久而久之,和街上人民成了朋友,甚至都省去了敬语,直呼她的名字。 每当她又做了什么惹父王生气,他们总会义不容辞地帮她度过难关。青丘王深知这一切,却也不能强迫他们把星临交出来,这才对星临睁隻眼闭隻眼,也算是成就公主与人民感情甚篤的一段佳话。 星临随手拾起脚边那条沾了白鹿细软白毛的黑布,将它绑在脚踝上,然后沿着泥道跑向牛车,还一边喊问着道: 「大叔,你说城里怎么样?父王派出护卫队了吗?」 「可不是?」 青牛明明已经老到可以做星临的爷爷了,却总是被嘴甜的她硬生生地减了二十岁,青牛哪有不欢喜之理?任由低头觅食的黄牛稍稍脱离了泥道,他情不自禁地继续说道: 「听说昨夜看守白鹿的两百名护卫队,都被高手给放倒了。」 「两百名?」 星临难掩惊讶之情地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昨夜她观察了这么久,白鹿身边都没有一丝动静,就是因为他们早就被师父处理完了吗?两百名啊──由护卫队出动的人数来看,就可以知道这次父王有多重视这头白鹿,她应该早点回去认错吗? 「是啊!连青丘第一战士的万里大人都伤得了,那高手当真厉害。」 「什么?万里受伤了?伤哪了?有多严重?」 「这个嘛……听说是手臂给人砍了下来,一整晚,从帐里送出了好几盆的血水。天啊!我光想就觉得,哎──呀!痛!」 「那有没有抓到那个高手啊?」 星临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师父的担心。青牛当然没听出来,只是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没有啊!所以国主才会大怒,然后出动所有护卫队,说什么也要把你给找出来啊!不过国主也真是的,你再怎么爱当偷儿,我这个没读多少书的也知道,要你这小女孩开锁牵鹿还行,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对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