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南云借着桑榆之口,告知了容安身世之事,容安并没立时就认下,而是选择修书一封着人送回了家中问询。 这一来一去,到如今,总算是等来了回信。 南云曾有过担忧,怕容家会隐瞒事实,扯个幌子敷衍过去,好在并没有。 正如容安先前所说,家中的长辈很开明,在回信中认下了此事,也如实讲述了当年旧事。 这件事情并没什么弯弯绕,容安当年元宵夜被拐后,几经辗转,最后阴差阳错地被出门在外做生意的容夫人给收养了,而后带回了江南。 容夫人在信中说,当年是因着合眼缘,故而收养了容安,并不图什么。此番若是能确准寻回的是生身父母,如何抉择,也都由着容安自己。 随信寄来的,还有个已经很旧的平安符,依稀还能看清其上的“辰”字。 这平安符是当年姜父求来的,南云也有。 见着此物时,姜母直接落了泪,想要伸手去碰容安,可却又似是近乡情怯一般,并不敢。 容安是随着桑榆过来姜家的,见着姜母这模样,随即也不知所措起来。 “当年是我一时疏忽,才会致使你失落在外……”姜母抹了眼泪,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容家将你养大,恩同再造,这些年来想必也是感情深厚。我不会逼你认祖归宗,也不会强求其他,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自从知晓容安的身世后,姜母辗转反侧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随缘,并不强求。她不舍得容安在其中左右为难,纵然容家长辈开明,她也不能得寸进尺。 “只一点,我希望你能随我去见见你的父亲。”姜母顿了顿,轻声道,“他在世之时,一直念着你……如今若是知道你平安无恙,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容安低声道:“好。” 他终归是年纪轻,这些年来又被容家护得极好,几乎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如今只觉得手足无措。 直到祭拜过姜父之后,仍旧没能缓过神来。 桑榆始终在一旁陪着,将容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及至回去之时,扯了扯他的衣袖,偏过头去轻声细语道:“其实你运气很好,无论是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没人逼你做抉择,你也不必去逼自己……顺其自然就好。” 她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容安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知道了。” 桑榆安抚性地冲他笑了笑,这才上前去,给南云递了个帕子:“解决了一桩大事,该高兴才对。” “我自然是高兴的,”南云并没要那帕子,闭了闭眼,“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林间的路不大平整,桑榆扶了她一把,提醒道:“小心些。” 南云应了声,自顾自地说道:“年初,尚未开春的时候,我自个儿悄悄地来过这里。那时候家中捉襟见肘,母亲的病不见起色,媒婆上门时还总是说些不着调的胡话……” 那时候,南云简直觉得天都塌了一样,独自扛了两年多,精疲力尽。 最崩溃的时候,她曾经悄悄地来看过父亲,在坟前跪坐了许久,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最后还是拍干净身上的土,独自回了家中。给母亲熬药、煮饭,然后加倍做绣活换银钱。 在最灰暗的那段时光里,南云觉着自己什么都没了,仿佛已经无路可走。怎么都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能到如今境地。 衣食无忧,不必再为了生计发愁,母亲的病一日日好了起来,连多年前失散的幼弟都寻了回来。 她也有了相知相许的人,等到明年,甚至会拥有一个孩子。 这一切,都是曾经难以想象的。 无论再怎么坎坷艰难,怀揣希望走下去,总是要比就此放弃要好的。若她当初没能撑下去,那才真是什么都没了。 所谓否极泰来,大抵如此。 “会越来越好的。”桑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 容安的事情尘埃落定,南云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却不料没过几日,就又迎来了新的消息,还是与父亲当年的旧案有关。 此事是由御史当朝上书参史家挑起的,状告史家这些年来欺上瞒下,卖官鬻爵,甚至还曾操控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