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美国老师没有批语。」 「叫你闭嘴,你这是什么破学校?老师这么不负责任?叫你以后做上等人,去上流社会,你看看你成天和一些越南人混一起,一点出息没有。成绩一塌糊涂,做人吊儿郎当,以后你能干什么?废物!」 他父皇把作业本直接扔海晓脸上,开始了他的例常训话:「古语,汝等废物篮子,今后必将吃枪子……」云云。 海晓低着头,脑子里儘量想着别的。 如果这时摄像机在头顶,你会发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家庭状况:阮树家破破的贫穷客厅里洋溢着一家人开开心心一起吃饭的情景,屋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三兄弟的杂物,墙上掛着一幅大虾画的歪七扭八的水彩画,一家人在郊外。三兄弟吃饭间互相用筷子比划着,阮妈妈拿汤给大家盛着。 摄像机稍微往左歪一点点,隔着走廊,另一扇门里面是装潢得还算不错的海家,收拾得乾净整洁,墙上掛着各种漂亮的装饰和欧洲油画,一个集教授、上帝、法官于一身的戴着眼镜的气质怪男正在喷着唾沫星子怒駡一个集委屈、痛苦、自卑于一身的可怜虫。 镜头转那边,那边阳光。 镜头转这边,这边暴雨。 镜头转那边,那边温情。 镜头转这边,这边冷酷。 镜头转那边,一家人在嬉笑。 镜头转这边,海晓的灵魂藏在他心底一个小角落,回忆着远在天边的故乡和街坊,虽然他的躯壳还在现实的深渊。 很小海晓就明白了幸福从来就不是能用金钱去衡量的,披着金衣、坐着马车回家的皇子,心灵却像乞丐一样卑微,而那边穿着补丁、走路回家的乞丐,心灵却像皇子一样富足。 那边吃好了。 「我们去看黑人跳舞吧。」阮树提议。 「没劲!路边都是。」大虾说。 「那你说?」阮树问。 「我们去找雪娜。」大虾兴致勃勃地回答。 「那个西班牙妞?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喜欢。」阿鬼支持阮树。 「我喜欢啊,搞不好她有妹妹什么的。」大虾央求。 「好吧,好吧,阿鬼去叫海晓。」阮树无奈地答应。 阿鬼出去然后进来:「好像在被骂。」 「又被骂?!斗马,怎么天天被骂,骂的什么?自贬身价的不上席的废物?」 「哈哈哈……」 这帮畜牲一定在笑,海晓忍着眼泪幻想着,阮树一帮人扒着窗户偷看他。 「算了,我们进去只会给他找麻烦,我们自己去。」没义气的几个就这样把海晓拋下走人了。 海晓这边灰头土脸,饭也没吃,出门咚咚地敲着阮家门。 阮妈妈开门看见他,那带着浓重越南口音鸟语一样的英文:「晓晓,树仔他们出去啦,吃饭了么?」 海晓耷拉个脸没说话,用手抠着他们家门边上的墙皮。 「吃春捲么?」 海晓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吃了一盘春捲,喝了两碗牛肉汤,一大块越南猪肉包。走不动了,海晓躺在阮树床上翻他的东西。一张照片吸引了他,黑白泛黄。 矮矮的墙,砖瓦房门口,几个流鼻涕的土娃在一颗大树下面逗一隻狗,一个女孩子坐在边上怀里抱着一隻鸡。奇奇怪怪的佈景下面,一个女孩子扎了个辫子,笑得天真灿烂,戴了小布洋帽。看不太清楚长相,但是从头型上就能看出就是那几个兔崽子,只是这灿烂的女孩子是谁? 海晓思索着。 嬉笑声中,大版兔崽子们推门进来,阮树一把抢过海晓手里的照片:「喜欢我妹妹?我二叔的孩子,他们也该快来了。」 海晓没吭气,刚才那顿饭吃多了,有点疲惫,就想躺着。 「怎么不说话?」阮树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 「你喜欢她,诺……嗯……」 「你娶她算了,就这样!等她来了你和她结婚,这样你搬到我这里,从身份上你理所当然就是越南人了,我爸也不会再囉嗦什么,你就是我帮的师爷(帮会里的军师)。就这么定了,那个皮鞋……」他吸了口气,「你不会要娶一个疯子回家,不可能,就这样。」 「你们干嘛去了?」海晓没理阮树。 「去看大虾情人的男朋友扒窗户偷鸡摸狗。」阿鬼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你的妞被人泡了?」海晓问大虾。 大虾明显没情绪:「法可他。(美俚语:干他)」 海晓来了精神,加上本来气不顺:「我们去揍他!」 大虾唉声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