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可忍—— 苗千千一掌拍案,正待作势,崔述又道,“你若不信,大可试上一试。苗氏继任掌门自来以千毒九卷和九人头为信,千毒九卷已在你手,九人头与凉助你一臂之力——你便以为掌门之位非你莫属?我看未必。” 崔述抬手,轻扶桌案,随意推演,“若我将苗北望擒在手中,命他当场将掌门之位传给千语,都是自家弟子,传位给谁有甚区别?性命攸关之际,你说他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苗千千一滞。 崔述又道,“或者也不需这等麻烦,我现在便将你一掌拍死,你却猜上一猜,将来谁来承继你的千毒九卷和定踪母蛊?” 苗千千瞬时偃旗息鼓,识时务道,“小吴侯说哪里话,焉有不服?” 崔述站起身,“我对苗氏之事绝无兴致,千语更加志不在此,你自做你的苗氏掌门,我二人无来由与你为难。唯独借居寨中一事,添些烦难,还望见谅。” 苗千千被他一顿揉搓,最后一点火气都消弭无踪,嘻嘻笑道,“小吴侯与师妹一对璧人,日后成婚,咱们便成了一家人,百花寨便是自己家,有甚烦难处?” 舒念原本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话风忽然转到什么婚事,一时大怒,“说什么呢?” 苗千千看崔述面无愠色,哪里还怕她?嬉皮笑脸道,“师兄静等师妹佳音。”拍拍屁股便跑了,跑几步回头,“阿盆抓鱼去了,晚些提两条来给小吴侯加餐。” 舒念顿足,“怎由他胡说?” 崔述瞟她一眼,便往里去,身形一动,那件外衫随风飘摇,坠在地上。他却连看也不看,信步进屋。 舒念拾起衫子,左右看了一时——布料细致针脚平整,哪哪都很合规矩,这是发哪门子的邪火? 便也不去理他,自提了把花铲,往药圃伺候药草,这松松土,那浇浇水。正百无聊赖间,晴空一个闷雷,乌云四聚,南疆天气多变,骤雨将至。 只得扔下花铲回去。一进门便见脾气很大的小吴侯坐在窗边,半个身子伏在窗棂上,兀自出神。 舒念自去洗手,身后一连片水响,大雨如期而至,湿冷的水意携新鲜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崔述跟老僧入定一般,仍旧伏着不动。 舒气上前合上窗格,摸摸崔述脸颊鬓发都是湿漉漉的,取一条干帕子递过去,“擦擦。” 崔述不接。 舒念意气顿生,索性将巾子兜头蒙上,没头没脑一顿搓揉,一时移开,但见崔述被揉搓得满面通红,目含怒意,忍不住又笑起来,“小吴侯这是起床气没消,还是特意跟我生气呢?” 崔述一把推开她,翻身下榻,踩着木屐往床上躺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帐顶出神。 舒念大觉没趣,灰头土脸出去,自往药房配药,搓药丸装瓶。她自来一入药房便不知时日,待得忙完,已是夜时,天空被骤雨洗过,漫天繁星,出奇晶亮。 舒念将瓷瓶塞入袖中,便往外走,一掀门帘,黑暗中一人倚门而立,衣冠风流,如霜落梅枝,皑皑皎洁—— 崔述靠在门边,应声抬头,定定看她,目光盈盈,暗夜生辉。 舒念不由自主停步,想了一想,戏谑道,“小吴侯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此时院外苗千千石破天惊一连声大叫,“师妹,我送鱼来啦,快出来!” 崔述一动,站直身子。舒念扁扁嘴,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他身前,故意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苗千千拎着两条洗剥干净的鱼,已经等不及在往里走。舒念下了遮雨廊,刚好迎上,眼珠子一转,“师兄别走了,晚间一块吃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