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来锦衣玉食,可也不能忘却自己肩头扛着重责。” “究其根本,还是王朝国力不够强盛,不能凭军队武力镇压,才要牺牲锦帛钱财乃至女子的命运前途,来换得所谓安宁。”贺子裕撑头道,“朕听说皇叔以前骁勇善战,为何他不带兵出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是输在国力上?” “先皇在世时,曾经有齐王越王与丘凉王,三王作乱,先皇与摄政王,历时多年才平息这场叛乱,国库也因此空虚。多年动乱致使苛捐杂税横行,如今世道难得太平,”太傅叹了口气,“休养生息,方为国策啊。” 贺子裕沉吟片刻,摩挲着指腹。果然朝堂政事事涉太多,民生国力都要妥善考虑,有些事情不能想当然的下决断。 “太傅以后也不必讲外族了,就讲这些,朕爱听。” “陛下当真愿意听?” “在其位,谋其政,”贺子裕的目光却越过太傅,看向半空中无聊飘荡的小皇帝,“朕先前不知道这些,才会这么问。可转念一想,朕的肩头担着的是民生大事,倘若朕连这些都不知道,又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 这话有一半是指向小皇帝说的,而太傅已然感动得泪流满脸。“陛下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实在是难得……” “那秦见祀和左相自会治理,你让他们去呗。”小皇帝懒散看向他。 “朕是天子。” “是个无权的天子。”小皇帝提醒道。 “你做皇帝就不能有点追求?”贺子裕暗暗开口,小皇帝奇怪望了他一眼,许久,又在太傅的唠叨声中负手飘荡着走远了。 小皇帝不能离开玉珏太久或太远,想也不用想,便是往宁清宫林淑妃的住处去。 明明林容儿也看不见他,但是小皇帝总爱往那跑,看林容儿绣丑鸭子、做糕点、试新衣裳,一呆就是许久。 风和日暖,几点樱花迎早春。 贺子裕看着小皇帝飘走。 他对于前世的事情早已经忘却了,只隐隐记得他死的时候烽火狼烟,干戈满地,战火所到之处哀鸿遍野,什么清明盛世都是文人笔下如梦幻般的泡影,可念而不可及的存在。 如今能有活着的机会,其实他也没太大追求,只要安稳坐着皇位就可以了,偶尔却也会觉得,他正正好穿成了帝王身,是否这是几百年前那场战乱流离中,许许多多人夙愿的凝结。 让他们看不到的海晏河清,就交由他来看到呢。 ……还是想太长远了。 “陛下,陛下?”太傅唤回贺子裕的思绪。他摇摇头抛掉脑海中的想法,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太傅接着讲吧。” · 后来直到散课的时候,太傅都很是欣慰。 “……陛下忽然间就长大了。” 贺子裕要的就是太傅的这份欣慰,与此同时他也不能“长大”得太快,还是要时不时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要吸引朝堂清流拥护他,才能规避掉秦见祀弑君的可能。 太傅走后,他伸手召来王总管。 “方才授课的时候,摄政王的暗卫没盯着吧。” “陛下放心,老奴都派人引开了。”王总管笑着摆了摆拂尘,旁的什么也没问。 · 然而晚间的时候,宦官又报上来一件事。 “早朝时候弹劾史大人酗酒的那位御史,回府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卒了。” “什么?”贺子裕站了起来,“他他死了?!” 他虽然猜到秦见祀目的没有达成会因此恼怒,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三品的御史大夫竟然会横死街头。哪有从马上摔下来这么巧合的事情,又恰好是在这个节骨眼。 “他真的死了?大理寺可去看过查过,有无人为外伤?” “陛下何故如此惊慌?”外头,传来人熟悉嗓音,秦见祀大步迈了进来,照旧解下披风,递给一旁宦官。贺子裕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喉结一动。 “无事,只是惊奇……生死无常。” “都退下吧。” “是。” 众人都退下了,贺子裕原本还想沐浴的,瞧这阵仗也只得欲言又止。秦见祀兀自扬袖在椅子上坐下,顺势交叠着手,懒散看向贺子裕。“陛下有什么想说的吗?” “朕能有什么想说的。”他默默往后挪了几步,挪到墙边,勉强安心,总感觉今晚的秦见祀有些不太一样。 “陛下会觉得内疚么?”秦见祀扯了扯唇角,往后靠去,“毕竟原本陛下允诺臣之事,最后却出尔反尔,不过是职位调动的小事,竟还死了一位御史大夫。” 开门见山。 贺子裕的面色苍白几分,果真是冲他来了。 “怂什么,你是天子!”小皇帝被压制得出不来,在玉珏中叫嚣。 “陛下是天子不假,可是臣早已说过,开口做事之前,都得三思而后行。”秦见祀冷声,气势随之一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