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剪毕烛花,一晌搁放下剪子,一晌抻腕轻抚温廷安的头,温声道?:“本来,我所挣来的财资,是预备给安姐儿做嫁妆之用?的。” 啊……嫁妆么?? 温廷安闻罢,脸廓上俨似跌入了一滴灯油,下一息掀起?了一团燥沸的热焰,整个人都变得有一些不大自在,掩在袖裾的两只手,静静地掩放在膝面上,掌心腹地隐隐约约渗出了一丝湿腻的虚汗。 整个人亦是变得局促起?来。 吕氏觉察到温廷安思绪起?伏,朗声笑了出来,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膊:“莫急莫慌,更莫紧张,既然在目下的光景当中,比起?嫁妆,赈灾的财资更为重要一些,那只能委屈一下安姐儿了,本来为你筹备好的嫁妆,今下只能拿去赈灾了。” 久久悬于温廷安心口之上的一颗大石,此?时此?刻安然沾了地。 她倾身近前?,敞开了双臂,将吕氏一举揽入怀中,她下颔抵在女子的颈间,面容之上泪盈于睫,道?:“谢谢你,母亲。” 吕氏回抱住温廷安,嗓音沁暖:“同为一家?人,彼此?之间说什么?谢话,若是真的要谢的话,不妨做些实事来报答罢,诸如真正让冀州百姓迁徙至安全的地方,让众民免收不必要的灾厄。” ——为生民立命,为盛世开太平。 ——不外如是。 温廷安眸睫轻轻地颤了一颤,如一枚青碧质地的、剔透的叶,教风轻轻地一掠,震出了一丝颤瑟的弧度。 她用?更紧的力道?,回抱住吕氏,用?沉笃的口吻,道?:“好,我定会全力以赴的。” - 御香茶楼,二?楼处,一座天字号雅间。 冀州知府李琰,吩咐小鬟给温廷舜、周廉、吕祖迁和杨淳四人逐一上茶,一巡茶毕,李琰一扫适才的随性散淡,正声道?:“大理寺与宣武军此?番北上来冀州,阵仗之大,究竟所为何事?” 魏耷与苏子衿没有说话,俱是望向了坐在上首座处温廷舜。 雅间茶座众多,分上下首两座,李琰特地辟出两个上首座,本是为温廷安与温廷舜,但目下的光景之中,温廷安并不在场,当下唯一坐于上首座的,有且仅有温廷舜一人。 众人叙话之时的焦点,便是放诸在他身上。 青年着一身玄色徽纹劲装,身临玉树,仪姿冷隽毓秀,一行一止衬出光风霁月,容色之上不见丝毫矜喜,他的话辞与行止是尔雅温儒的,但气质总显得弥足疏淡,教人不容易靠近,与之交谈之中,总不免显得拘束与局促,教人侧目与敬仰。 青年宁谧端坐在上首座处,广袍之下延伸出一截皓腕,修直匀长的手指静静地抚住膝头,他不需要太过于着力,就这般轻描淡写地坐着,一种?出世脱俗的气质,便是扑面而来。 青年与温廷安的气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细细考究的话,又不近相同。 在今晌的光景之中,温廷舜道?:“一个月后,冀州将会生发一场地动,灾情殃及地域甚广,务必请知府爷在一个月内,将冀南冀北的百姓,迁徙出冀州疆界。” 在李琰震悚惊怔的注视之下,温廷舜道?:“至于将冀州百姓具体迁徙至周边何处府州,大理寺与宣武军会在往后数日和知府爷、下面县衙知县、并及周边知府细细商榷。” 李琰整个人皆是惊怔着的,全然没反应过来,思绪尚还?停顿于温廷舜开篇所提及的那一句话,更精确而言是两个字:“……地、地动?” 李琰怀疑温廷舜是在说笑,但对方一脸谨肃冷隽,毫无一丝笑色,李琰轻咳了几声:“温少?奖适才是在说,一个月后,大邺将会生发一场地动?这是您预测的么??有何依据?” 温廷舜左手拇指摩挲着右手,道?:“此?则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