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指不定会百般阻挠,或是使?绊子?,纵然再让罗师傅与阿茧来府衙接受盘询,最?终都会被放走,广府的规矩罗列得清清楚楚,不允许对嫌犯用刑。” “我就整不明?白了,”周廉头大如斗,“为?何这师徒俩,与船家们的供词会如此一致?” 温廷安道:“要么集体串供,要么都是无辜,你们觉得是那?一者?” “肯定是集体串供!”三人道。 温廷安:“既然是集体串供,所以使?用囚徒困境的方法,对他们很可能是无效的,这条线索先搁浅罢,我们不妨试着去查另一条。” 吕祖迁瞠目:“真的就这般放他们走?那?岂不是让白莲花他们得了逞?” 温廷安纠偏:“这教欲擒故纵。” 温廷安执起了唐氏与郝峥的复验验状,“其实,不仅是『贺先之死』存在?疑点,母子?身上,也?存在?非常显明?的疑点,陶一他们说?,在?堤岸上遇到了贺先和母子?,孩子?们离贺先有些距离,对方穿了贺先的衣裳,他们就认定对方是贺先了,这种认错,情有可原——” “但?是,唐氏与郝峥,近距离接触那?个人,断不可能将凶犯错认成贺先,可是,母子?根本不反抗,甚至在?沉珠江的时候,也?很平静地坠下去了。撇去唐氏不谈,单论郝峥,他的年?岁很轻,处于正活泼好动的年?纪,面对陌生未知的死亡,他应该出于本能,会恐惧地挣扎几下,但?仵作?勘验他尸首的时候,竟是寻不到他挣扎过的痕迹,他太过平静了,这不太寻常。” “难不成,是熟人作?案?”杨淳道,“如果是熟人,他们不挣扎,也?就想得通了。” 温廷安:“你父亲吩咐你一起去跳河,你会怎么做?” 杨淳道:“我当然会劝阻!生活不论过得有艰苦,都得好好活下来才行,这就是他教我的道理?,生命诚可贵,怎么能够去轻贱它呢?” 她说?:“是了,熟人作?案,我们不仅会挣扎得更厉害,还可能去反向劝阻对方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贺先不可能会拖家带口一起沉珠江,唐氏也?不可能纵任贺先去轻生,疑点就在?这里,凶犯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母子?二人乖乖听话的呢?” 听温廷安说?完,三人又陷入沉思。 这时候,公廨府外传了这一阵叩门声,这一阵叩门声兀突突的,在?寂夜之中显得格外空灵,气氛显得有些阴毵毵,三人俱是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公廨之中还有别人? 吕祖迁看向周廉:“周寺丞,莫不会因为?您说?了一番话,才将那?野鬼招过来的罢?” 三人推推挤挤,磨磨唧唧,都不想承认自己?骨子?里有些畏怕鬼神,温廷安扶额,只能自己?去开了,掌心间的烛火照亮了门外之人的面容,视线一片恍惚之中,赫然是温廷猷。 温廷安有些讶异:“四弟怎的是你?这个时辰不该是回?温家去了么?” 门帘背后,自上往下探出三颗人头,异口同声地道:“你吓我们一跳!” 温廷猷仍旧是一身质朴的素裳,是米役的打扮,他温和地笑了笑,晃了晃掌心上的漆木食盒:“望鹤师傅觉得你们办案辛苦了,吩咐我给你们带些晚茶来。” 原来望鹤师傅一直还惦念着他们。 温廷安顿生惭怍之色,拦住饿虎扑食的三人,说?:“本欲喝过早茶,便去拜访,但?因为?突然生了命案,也?就一直耽搁了。” 温廷猷摇了摇首,一晌打开食盒,一片香气弥漫而出,一晌道:“望鹤师傅正是记挂着长兄过于劳碌,忘了食晚膳,才特地备下晚茶。” “都是师傅的拿手素菜,诸如酿盐水豆腐、梅菜蒸饼、盐焗素鸡、萝卜糍粑,还有三碗姜丝笋片米饭,望鹤师傅说?你们喜欢食米饭,她便是准备了海碗的份量。” 同为?异乡客,但?在?热食美味之中,寻觅到归宿,四人都很是动容。 温廷安没先用米饭,而是先享用豆腐,在?洛阳城的时候,家宴上很少?会出现盐水豆腐,一入口,那?豆腐仿佛就融化?在?了舌尖之中,汁水在?齿腔之中逡巡流转。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