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小吕,元昭此回?也算是来给你探班,你怎的没表示?”周廉正在拿须刀刮腿毛。 吕祖迁有些躺不住,“三日?前她十六岁生辰,我送了一盒鱼鳔护套给她,不知为何,这两日?给她去信,她都不回?,大抵是又生出什?么情绪了罢,刚刚她也愣是没看我一眼。” 温廷安原本?正在伏案写字,听得此话,颇觉不可思议:“姑娘家的生辰,你怎么会送护套给她?这不是仵作才会用到的东西么?” “她在书院时常有实操的课程,她有洁癖,我送她护套,不就是称她的心意么?也算是你们给我说的那什?么,对,投其所?好!” 周廉摇了摇首,嘁了一声,搁下须刀:“你也真的是人才了,一点女儿家的心思也不懂,给你支个?招,马上去东街卖花匠买束好看的花,最好是她喜欢的,去燕云书院的监舍下,立等一宿,准保翌日?,她就理你了,你说是不是,小杨?” 杨淳躺尸似的躺在床榻上,都快睡着了,听得此话,又清醒了,含糊地嗯了声。 吕祖迁惊坐起,道:“真的假的,那也太傻了,我是堂堂大理寺主?簿,怎么能做这种丢脸的事?” 周廉道:“追姑娘,往后?丢脸的事情还数不胜数呢,连这点面子?都丢不起,你就坐等今岁光棍罢。” 温廷安一直听他们叨叨,她倏然觉得,周廉可能是被?破案耽搁了的红娘媒婆。 忽悠吕祖迁去买花了,她道:“你一直为大家出谋划策,怎的不想想你自?己,你怎么还没着落?” 周廉道:“在这里,我年岁最大,撇去官阶不论,我就是你们的哥儿,等你们都成了家,我再管我自?个?儿。” 他看温廷安一直拿信纸在写东西,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低叹一口?气:“你都写大半年的信了,每日?一封,也从不寄出去,你喜欢的人又不知道,真看不懂你。” 温廷安扦了扦烛芯,让灯火略暗了些,“我会等他回?来,将这些信都给他。” 她何尝没有尝试寄送信札,但每次都被?截了和,赵珩之严禁她和温廷舜有联络,她想,自?己写信,温廷舜永远收不到,那么,他是不是也给她写了信,最终都被?赵珩之截了? 这偌大的洛阳城,四处都是赵珩之的眼线。派遣郁清或甫桑潜入进来,确乎是困难重重。 光阴很会蹉跎她,纵任是相爱过的恋侣,有时候也禁不住岁月的大浪淘洗,印象会变得朦胧,模糊,一切干柴烈火般的感情,也会逐渐冲淡,这让温廷安害怕遗忘对温廷舜的感情。 她俯住了悬系在腰间的软剑,那是他遗留给她的唯一信服,每次摩挲它的时刻,都会重拾她对这份感情的初衷。 她一定会一直记得他。 这两年,她等得起。 第142章 渐觉一叶凉秋, 残蝉噪晚,素商时序。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 萧索洛阳昼。 翌日画角长鸣, 淅雨沥沥, 到?了点卯的时刻,勘案旅差的经费,户部的度支部做了一个月的预算,司金和仓部出纳拨款, 司农庙与右藏署提前筹措好钱粮,比及一切收拾停当后,温廷安他们就可以启程上路了。 一片柳絮纷飞, 大理寺的同僚们在驿桥为他们折柳送行, 人人各怀心思与鬼胎,死对头袁宣也来了, 他?折来一株垂柳,弄成一个吊绳的形态, 展露给行将去岭南的人看,此则一个恶意的咒怨,是诅咒他们破不了案,更借不了粮, 坐等惨败而归, 给成康帝发落。 气得周廉欲折起一株杨柳,直截了当掀翻袁宣的面门,但教吕祖迁、杨淳左右拦住。温廷安是悟透袁宣的心思的, 袁宣是右寺的寺丞,竺少?卿致仕以前?, 循照常规的套路,理?将这一桩公案匀给他?,但竺少?卿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公案移交给了左寺的温廷安,阮渊陵来个顺水推舟,点拨了周廉、吕祖迁与杨淳,他?们悉数皆是左寺的差役,一点儿右寺的人影都见?不到?,寺卿偏重何方,不言自明。 袁宣本欲借此桩公案来晋升,但经这么一出翻转,在他?而言,无异于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理?所当然会震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