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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起,西风烈烈,轱辘声碎,马车踩着辚辚之声一路朝东,离开宣武门,出了东廊坊,直扑崔府。

    温廷安整饬好车厢之中的一切停当,挽帘朝外看去,西廊坊值守的禁军寡少,并未森严设卡,只有夜值的皇城司守卫,戍守有些疏松,为了避免被盘诘的麻烦,朱老九专门拣了巷路走,一路风调雨顺,端的是有惊无险,再未另生枝蔓,只消再折入榆林北巷,绕过数座民设的磨坊,那崔氏的邸舍便是近在眼前。

    经此一役,见温廷安在閤门里蒙混过关,在殿前司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对刑部声东击西,走出了一出祸水东引之策,不仅未让陆执与钟伯清觉察到马车里的关窍,且还混淆枢密院与刑部双方的视听,朱老九对这位纨绔少爷可谓是另眼相待,不过仍旧有些纳罕地道:“那个刺客首脑轻功极好,绝非等闲之辈,老朽与其过招,都觉棋逢敌手,你是使了何种法子,教此人束手就擒?”

    温廷安纤手抚住膝面,眸色淡静,揭开马车的帷幔,对朱老九泰然地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朱叔,可曾发现自己缺了些什么?”

    朔风拂过,朱老九遍寻周身的停当,最后抻了抻自个儿腰系的鱼徽纹水瓢,猝而发觉此物轻了一截,忙揭盖一瞅,里头竟是空空如也,朱老九怔了会儿,幡然醒悟,须臾之间便是明白了此间计较,讶然咂嘴,笑道:“你这小子,居然窃走了老朽的麻骨散,是何时窃的,怎的老朽没发觉!”

    温廷安指腹叩击在了楹窗之上,但笑不语,将袖囊之中摸出了一囊麻骨散,膝行数步,复斟回了酒瓢之中。

    朱老九大抵是匪夷所思,挑了一下眉,一脸凝肃之色,深深地望定她,又问:“你是如何知晓老朽身上藏麻骨散的去处?”

    温廷安从容自若道:“朱叔,想要知晓您将麻骨散藏置何处,其实很简单。首先,在申时正刻,您送我去閤门时,我观察过您,给我递呈提盒时,您用的是右手,搓掌哈气时,您用得亦是右掌,我也注意到,您的那一柄沉甸甸的绣刀,悬于右腰一侧——循理而言,哪一只胳膊膂力强健,刀器一般便会悬系何处,依此种种,这说明,您是个右撇子。”

    “再者,您右掌的指甲比左掌要长一截,在第二回 同您接头之时,我发现您右掌指甲之中,攒淤有零星的淡色淤渍,挥发有米酒酒糠的清香,这说明您在接洽我之前,极可能去过一趟酒场或是酒坊,按我的猜测,您大抵是去与调制麻骨散的行家师傅碰头,师傅蛰伏的据点,设置在城中的某一处酒坊之中。麻骨散虽是粉末,但遇着薄凉空气,容易蒸腾弥散,存置时间极为短瞬,故此,在劫走梁庚尧的半个时辰前,您必是去了趟酒坊,取了新用的麻骨散,容器是您腰间的水瓢,水瓢是酒壶的形态,作掩人耳目之用。”

    “其三,您劫离梁庚尧,迷昏看守他的士卒,便是将麻骨散匀抹在指甲处,在各人的穴道处一触,士卒皆是武将出身,骨麻筋痹之效便会立竿见影。教禁军与督头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端倪,因为这一剂麻骨散无色无味,亦药亦毒,仅会封锁内功三个时辰,臻至骨软筋麻之效。”

    温廷安神态淡淡,娓娓道来,教朱老九忍不住侧目相待,这个少年仅是观察他手上的细微变化,就居然能在短瞬的时间之中,推揣出如此丰硕的信息,囊括了麻骨散的藏身之处,以及他的具体行踪,可见这厮实力万不可小觑。

    他仰天长笑了一声,又听温廷安继续道:“至于我是何时顺走您的麻骨散,这就比较简单了,当您与刺客交战之时,酒瓢偏巧挂在了鬃马的马背右侧,那时,您拿捏不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遂去丈量了一番对方的身手,哪知道,对方与你的身手不分伯仲,纵然要用毒,对方不一定会中计。故此,您心中有些举棋不定,遂暂先不欲用麻骨散迷昏,先去交手一探虚实。”

    “我便是在那个时候寻着空子,顺走了酒瓢之中的麻骨散,主要是外有一众玄衣客环伺,内外交困,我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因我不谙武道,内功全无,麻骨散于我而言是毫无效用,我将其藏入袖囊之中,见那个刺客首脑意欲行刺,我知道自己若是寻避,反而难逃一劫,既是如此,倒不若反其道而行之,就这般,他中了我的道。”

    朱老九抚掌击节,长笑道:“照你这般算计,那个贼人受枢密院与刑部两面夹击,够那人吃一壶了!”

    让那个少年刺客混淆敌方的视听,不过是温廷安的权宜之计,她深晓,按照那人的武功、谋算还有一众玄衣客,殿前司和禁军根本构不成威胁,谅是有十数精锐,也可能拦不住,八成这人很快就能寻个时机逃出生天。

    让温廷安真正介怀的是另外一桩事体,她与刺客首脑正面打过交锋,故意用二弟的名义去刺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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