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的权术便是制衡,而她似乎不太精通这点,总是会在朝堂之上倒向熟悉的世家。 她觉得世家根深叶茂,可以成为庇荫她的势力,更瞧不上尖酸刻薄的寒门,他们完全不像世家那般会讨好她。 眼下她真的迷茫了,这次的逃亡给她带来的冲击巨大,甚至动摇了她自小的认知。 盘根错节的世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还有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仿佛都快变成了隐藏在华服之下的虱子…… 不知不觉,姬瑶已憋到极限,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室内烛光亮如白昼,她紧皱眉心,湿漉漉的面庞显出少见的肃正之色。 等回到长安,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虽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但姬氏的江山不能毁在她手里。 可究竟该怎么做呢…… 姬瑶心下惘然,背贴着浴桶,仰头凝着木梁上的雕花失神。 恍惚间。秦瑨的身影渐渐浮现在她心头。 她眨眨眼,不知自己能不能信任他。 这一路走来,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秦瑨的能力。不管外界是何模样,他总能运筹帷幄,带她走出一切困境。 这次,只要他能顺利把她送回长安,帮她解决掉朝中乱象,那他就是值得信任的吧…… 这一晚,姬瑶被心事压的极其疲惫,然而却没有几分睡意。 因着夜宿臣子家,秦瑨顾及纲常,无法跟她继续住在一个屋舍。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分开居住。 姬瑶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熟悉的孤独感再次淹没了她。 自打阿耶和阿兄离开后,她就特别厌烦这种感觉,宛如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如此一来,她愈发睡不着,心头焦躁,对秦瑨的忿恨也愈发大起来…… 翌日,刺史府的婢子伺候姬瑶盥洗更衣,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快活日子。 刚出小院,姬瑶便和秦瑨打了个照面。 天光云影之下,秦瑨乌发整齐上束,穿着利落的箭袖骑服,通身皂色,绣有盈盈暗纹,整个人干净耀目,较之以往更为俊逸。 姬瑶则满头鬓花,身穿朱红大袖衫,内罩曳地长裙,面施粉脂,柔妩可人。 两人对视的瞬间,秦瑨眼波微动,那个大明宫的娇娇女又回来了…… 庆幸的同时,他忽感怅然。 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让他胸臆憋闷。 两人比肩而行,朝用膳的厅房走去。 秦瑨微微低眸,端详着姬瑶那张不太欢愉的小脸,不禁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姬瑶目视前方,嗓音混着几分恼意:“我说了不想自己睡,你还不陪我,我能睡好吗?” 她话音落地,惹得秦瑨脸色一沉。 他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抬手抵唇,做了个“嘘”的姿势。 姬瑶冷冷一哂,阴阳怪气道:“秦侯比划的对,绝对不能乱说话,谁叫咱们做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呢?” 眼瞧她情绪不对,秦瑨立时止住脚步,拉住她的衣袖,肃正道:“瑶瑶,这是在臣子家,不是在外面的时候,你我需要避嫌,待会见了穆庭之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避嫌。 他们的确需要避嫌。 可姬瑶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生烦闷。 “哼,胆小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