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杳张了张嘴,又阖上。 泄气地转身往屋里钻。 这是宁珩成婚后的第?一个新岁,与以往自是有所不同。 宁国公府人丁稀少,这样的节日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是寡淡的,甚至一想到别?人家里的其乐融融,他便觉得这样的冬日尤为的冷。 但今年不一样,他有了自己的家。 可当他看到今日频频出神的温雪杳,他的心仿佛又坠入冰窖。 瞧吧。 她好像人在宁国公府,可心却不知道?飞向?了何处。 方才一路走回来,她甚至没有同自己说半句话。 是宁国公府冷清的除夕让她忆起以往的热闹了么?是想到了幼时在温府的日子,还是想到了那段在江南路家的时光? 宁珩忽地有些冷。 仿佛暴雪融化成积水又冻结成寒冰。 但他又如?何能怪得了旁人,就算只是如?今的日子,也?是他万般谋划求来的。 宁珩自嘲一笑,随手拂去?身上的雪,转身往屋内走。 然而当他踏入门?内,随着屋内热浪一同迎来的,却是一声娇俏的喜声。 “夫君,这是我为你做的新衣。” 抬眸望去?,面?上洋溢着笑容的少女手捧一个木托盘,里面?摆放着一件素色绣并?蒂莲的里衣。 她眼角眉梢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万千风雪,令宁珩一时看呆了眼。 温雪杳没想到宁珩会是这个反应,她一路都有些失神落魄,方才踏进屋里看到摆在床头的新衣,才恍然想起今日如?何也?不应该愁苦着一张脸。 纵是来日再多凶险,可伊始这日也?应该欢欢喜喜的。 于是,她迅速整理心情,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宁珩心中又开始纠结。他清楚不应该在此?时煞风景,但心里就是忍不住去?想,她此?前心事重重,是不是在想曾经的旧事与旧人。 就连看到她捧着新衣到他面?前时,欢喜雀跃过后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心里发堵、发酸。 如?今为他所作之事,她是不是也?对旁人做过?是不是送礼时也?是像如?今一般,对那人展露笑颜? 宁珩深知他不应该纠结于此?,是以,这样的情绪也?只在他脑海中停留一息,便被他悄无声息地藏进了心底的阴暗处。 阿杳不会喜欢的,她不会喜欢那样斤斤计较、拈酸吃醋的他。 她喜欢的是宽容大度、温润和善的他。 于是,他很快压下心底的恶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让此?刻的自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莫非是阿杳亲手所做?” 宁珩知晓温雪杳女红极为出色,在见她点头应是后便不觉意外。 缎面?柔滑,似还染有少女触摸时的温度,他的手抚过新衣,不安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对面?的温雪杳也?松了一口气,见宁珩板着脸默不作声,还以为他是不喜欢,现在瞧他的开心的样子,方才恐怕是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罢。 宁珩拿起衣裳,在自己肩头比划一下,抬首问道?:“为何突然想起要给我做衣裳?” 温雪杳:“也?不是很突然,有一段日子了。” 这下宁珩更加意外,心像是被填满。 “府上年关底都会有绣阁的人来为你量体裁衣,但我听宝珠说,她们做的多是外衫。于是我便从库房里自己挑了料子,做了两件里衣。”说到这,温雪杳觉得似乎稍显刻意,欲盖弥彰的补了句,“正好我也?要给自己做,就顺手多做了两件罢了......” 宁珩轻快一笑,也?没有拆穿她,“瞧着倒是很合身,未曾想阿杳竟将我的身量记得如?此?清楚了。” 温雪杳长睫一颤:“也?不知合不合身,还得你试过才知。” “那我现在试试?”说罢,不待温雪杳回应,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温雪杳先?是一愣,继而忍俊不禁上前帮忙,瞧着对方急切的模样,她心里也?跟着一并?欢喜。 如?此?毛毛躁躁的,倒不像是平日里那个矜贵克制的世子,反倒像得了甜头的稚童。 温雪杳忍不住打趣他:“阿珩哥哥,你怎么像小?孩子一般,一件新衣也?值得你这般欢喜。” 宁珩解带的手顿了顿,沉默须臾,轻声道?:“除了绣阁,这是第?一次有人亲手为我做衣裳。” 温雪杳属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缘由,宁国公府虽是高门?大户,可也?不至于令国公夫人、也?就是宁珩的母亲,那般五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连一件贴身衣裳都未曾给儿子亲手缝制过吧? 她隐约听宁宝珠提起过,国公夫人是在宁珩十四岁那年过世的。爱子莫若母,她与温长青幼时的衣衫便皆出于母亲之手,宁珩怎会一件都没有呢? 思及此?,温雪杳猛地忆起先?前宝珠说国公夫人并?不喜欢宁珩,当时她还以为那只是兄妹间的酸话。M.hZgJjX.coM